试论王维在蓝田的山水诗

发布时间:2013-01-21 19:39:30

试论王维在蓝田的山水田园

王维(701761),字摩诘,原籍太原祁(今山西祁县),盛唐时期的著名诗人。他出生于一个地主官僚家庭,很小父亲就去世了,兄弟五人由母亲崔氏哺育成人。十五岁时,他离家赴长安,游学数年,于开元九年(721)擢进士第,释褐为大乐丞,开始了仕宦生涯,年仅二十一岁。可他随即因事获罪,贬谪为济州司仓参军。此后开始了亦官亦隐的生涯,他曾先后隐居淇上、嵩山和终南山王维中年以后,他购得蓝田辋川宋之问别墅,过着亦官亦隐,傲啸山林的生活。

王维的诗、画成就都很高,苏东坡称赞他“味摩诘之诗,诗中有画,观摩诘之画,画中有诗”。(王维《书摩诘蓝田烟雨图》)王维诗现存不满400首,其中最能代表其创作特色的是描绘山水田园等自然风景及歌咏隐居生活的诗篇。王维描绘自然风景的高度成就,使他在盛唐诗坛独树一帜,成为山水田园诗派的代表人物。他继承和发展了谢灵运开创的写作山水诗的传统,对陶渊明田园诗的清新自然也有所吸取,使山水田园诗的成就达到了一个高峰,因而在中国诗歌史上占有重要的位置。

王维在蓝田生活期间,创作了首著名的山水诗,其中以《辋川集》二十首为主要代表之一。综观王维在蓝田的山水诗,其诗歌既传承了他前期诗歌的特点,深入浅出,爽朗不尽,融汇着历代诗歌的精华,又有其独特的思想艺术和审美体验。

王维在蓝田的山水田园诗不仅画意盎然,清逸明秀,意境深远,其艺术成就主要有以下三个方面

()诗中有画诗画美

王维以诗人兼画家的眼光来观察客观世界凭着自己长期隐居于山水林壑之间对自然的独特敏感与对画理的娴熟运用他别巨匠心地剪取自然界中那些最有特征的水色山光写入诗中凭借诗情绘画使山水诗与山水画互为渗透融而为一他的山水诗不仅体现出画诗的构图色彩和造型之美还能充分表现山光水色在时空瞬变中的神采给自然景色注入了人的气质人的性格人的精神从而使他的诗形神俱佳气韵生动
如《鹿柴》:“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返景入深林,复照青苔上。”描写了鹿柴附近的空山深林在傍晚时分的幽静景色写空山的杳无人迹寂静与幽暗诗人正是以他特有的画家音乐家对色彩声音的敏感才把握住了空山人语响和深林入返照的一刹那间所显示的特有的幽静境界

()形神兼似的空灵美

王维山水诗既继承了二谢谢灵运谢朓的工笔精细注重形象实感的优点又能以禅入诗使山水诗从直感,直叙跃进到妙想入神的境界即从形似跨进到形神兼似的新阶段《》《汉江临眺》楚塞三湘接荆门九派通.江流天地外,山色有无中.郡邑浮前浦,波澜动远空.襄阳好风日,留醉与山翁." 这首诗给我们展现了一幅色彩素雅,格调清新,意境优美的水墨山水画.画面布局,远近相映,疏密相间,加之以简驭繁,以形写意,轻笔淡墨,又融情于景,情绪乐观,这就给人以美的享受.诗人夸张地写汉江同三湘,九派的联系,将天地之外的江流和似有似无的山色,同江中的城邑倒影及奔向远方的波澜,虚笔写实,浑为一体,从而把汉江的辽阔悠远,襄阳悚立江畔的神姿,诗人闲逸的心境,都表现得极为生动传神.
王维受其母亲的影响较深,吸收禅宗的超然脱俗,以佛家的目光观察世界,"山河天眼里,世界法身中."同时,又将佛教的"",""之境,作为人生的归宿.因此,他的诗作,尤其是后期写的《辋川集》,呈现出"空灵境界",这正是他的山水诗达到极致的一个标志,也是他的山水诗形神兼似的最好解释.所以他的山水诗空灵冲淡,幽雅悠远,意蕴无穷,具有永恒的魅力.
()和谐统一的音响美
王维凭着对音乐的特殊修养,在创作山水诗时,能够比别人更敏锐地感受并精确地把握山水自然的天籁.通过精炼而富于诗意的语言,作有声有色的表达.

王维山水诗的艺术成就很高,而王维诗歌的风格也是多样性的.

关于王维山水诗歌的风格,历来诗评家们有过许多评述.诗歌的艺术风格,与诗人的思想,感情,个性,审美爱好以及诗歌的意境,意境的表达方式和表现手法等等,有着密切的关系.自然优美,清雅冲淡是王维诗歌最突出的艺术风格. 这种风格主要体现在诗人的那些反映隐逸生活情趣的山水诗中.请看诗作《竹里馆》

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

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

此诗描写的是描写在远离人烟的竹林深处诗人所感受到的天然乐趣。诗人独自一人,尽情地弹琴,时而发出长啸。在这幽静的竹林里,没有别人知道诗人的存在,只有天上的明月,将它皎洁的光辉透过竹叶射进来,洒落在诗人身上,给予诗人深情的慰藉。

再如《辛夷坞》:

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

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

这首诗描绘深山幽涧中辛夷花自开自落的自然景色。前两句,将辛夷花比作芙蓉花,写它开得那样猩红艳丽,而且盛开在高高的树梢,俯临深涧,显得那样的高标傲世。诗人化用了《楚辞》句意,选取美的喻象并敷彩着色,展示出辛夷花的勃勃生机。后两句,诗人笔锋一转,把辛夷花置于一个山深人寂的环境之中,写它热烈地开放,使山野一片火红;落时则毫无惋惜地谢落,令人想象花瓣如缤纷红雨洒落深涧。它自开自落,顺应着自然的本性;它自满自足,无人欣赏,也不企求有人欣赏。这绝无人迹、亘古寂静的涧户,正是诗人以空寂的禅心观照世界的意象;然而,诗人又反对绝对的空无和死灭,因此他在这个空寂得发冷发白的涧户中,却又描绘出辛夷花猩红的色彩与开落的动态声息,使人感到空寂中仍有生命的存在。也许,他写辛夷花仅仅为了说明宇宙自然虽有色而实空、虽动而常静的佛禅义理,但我们却在这空寂之境中,感受到了大自然有声有色、有动有静、有生命脉博的跳动,还有一种甘于寂寞、冷落超然的感情。

王维在蓝田的山水诗不仅具有很高的艺术成就,而且具有很高的思想艺术,主要表现在:

王维的经历颇为坎坷。作为处于封建社会上升期的盛唐,士人们普遍有着建功立业的远大抱负,王维也不能例外。青年时期的王维,有“偏坐金鞍调白羽纷纷杀射五单于”①的豪情万丈;由于他的积极进取,二十一岁就进士及地了,后受贤相张九龄提携,作右拾遗。然而,好景不长,不久后,李林甫执政,王维数犯大忌,政治无望,生命有忧。当时,他的处境并不“适意”,甚至可以用糟糕来形容。出于“留得青山”的目的,他过起了半官半隐生活。但,失望、希望、羞愧、愤恨、惆怅、沉郁,内心的矛盾无法止息,一切的剧烈的心理动荡都化作“寂静”“清幽”,在这个时期写出的《辋川集》势必带有诗人悲愤幽郁的感情色彩,并成为《辋川集》的感情基调。诗人竭力以清秀绝俗的辋川山水来消释它,但心头阴影的笼罩终难冲出,使作品带有一种摆脱不了的矛盾:诗人“空悲”、“惆怅”,便“独坐”、“长啸”以超脱,以至于逐步进入一种禅意。此间,诗人的心境有起有伏,很见波澜。它经历了两大转折点:即由怨愤到超脱;又由安适转为平静入禅。
1、愤世
《辋川集》二十首中,流露的首先是诗人受压制、受排挤、不得不退隐的孤愤郁闷的心情。《孟城坳》、《华子冈》两篇中,诗人与政治较为接近,写出一种从“入世”走向“出世”的悲愤。新家孟城口,古木余衰柳。来者复为谁?空悲昔人有。——《孟城坳》此诗开篇明义,为全诗定下了基调。该诗作于王维购得辋川宋之问别墅后不久。宋之问在高宗朝曾以文才出众而闻达于世,他媚附权贵,曾显赫一时。但终遭贬谪,客死他乡。王维来到辋川,看到古木、衰柳、旧宅,不由地感慨万端,产生了复杂的感情。前两句感叹只见衰柳而不见当年栽柳之人,后两句说:谁知今后继我为辋川主人的又是何人,我何必为它昔日的主人而叹息呢!此时,李林甫专权,张九龄被放逐,诗人的一切抱负都成了泡影。“衰柳”曾为初唐宋之问所有,这里是睹物思人,遥寄感慨:宋之问媚附权贵,显赫一时,至今何在?我王维也居孟城口,是走宋的道路吗?这里隐含了王维不愿依附权贵的性情。“我”这个“来者”评价宋这个“昔人”;以后的“来者”如何评价我这个“昔人”,不得不慎啊!明代胡震亨评此诗:“非为昔人悲,悲后人谁居此耳。总达者之言。”②。诗人的“空悲”悲的是自己的心,更有一份潜隐的苦愤。这种摆脱不了的思绪牵扯着诗人,使他在辋川吟咏中,不能尽心尽兴。
诗人为孟城坳所触发的感慨似乎在登华子冈时犹存余波,甩以他没有具体刻划华子冈的景色,而是使若干无尽无极的印象连成寥廓怅惘的意境: 飞鸟去不穷,连山夏秋色。上下华子冈,惆怅情何极?——《华子冈》鸟儿永飞不止,群山目不能尽。诗人徘徊于秋山暮色之中,“惆怅”至极!景无限,情无限;情无穷,景无穷!从上下华子冈,诗人可能联想到自己政治道路上的由高而低,由上而下,因而“惆怅情何极”。但自此,我们似乎也看到诗人在徘徊之时,思索着某些人生的哲理:鸟儿飞上飞下,总在朝前,山峦起伏不定,总在延绵;人啊,道路曲折,难道就在挫折面前只顾惆怅吗?惆怅有何极限?怎可长此而往?由此想,诗人是否在另一面隐含了自劝劝人的意向呢?诗人的“空悲”、“惆怅”到了《鹿柴》、《木兰柴》、《斤竹岭》、《文杏馆》、《宫槐陌》等几首诗中被隐藏地更深了,竟似有了一种脱尘超俗、完全投身于静谧之境界之感。这几首诗所描写的境界是何等的清幽、静寂:《鹿柴》: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返景入深林,复照青苔上。空山里寂静无人,深林里飘荡着断续的人声愈发彰显山之“空”;一缕夕阳透射在密林深处的青苔上,是那样的恍惚而凄清。我们可以想见,诗人双目迷远,思绪恍惚:这等的远离尘嚣的空寂、孤独,是我所追求的吗?一个具有政治抱负的人竟然身入空山,纵情山水,这是一个悲剧。看着返影,望着青苔,这多无聊。而这仅仅是无聊吗?山中偶有的人声,仿佛诗人脑子里的人声。在极为寂静的时候,脑子突然静下来,极易重现过去的印象。把表面的场景写得越静,越能更好地表现耳畔实际沉留的往事的剧动:政治场上的争斗多么激烈,若不是抽身得早,该是什么结局呀……
 再看《文杏馆》:文杏裁为梁,香茅结成宇。不知栋里云,去作人间雨。山馆结构精致、屋宇精美,筑于高峻之地,略带夸饰地写出山馆的结构的精致。栋里彩云化为人间雨,强调了山馆的地势之高,又令人产生极为漂渺的遐想:山馆与世隔绝,诗人的才华不能得以施展。诗人甚感悲凉,只得寄意淡远,以景物之静来平自己之心。还有木兰柴中秋山残照将敛,夕岚飞鸟相伴;斤竹岭中林荫藏碧泉的幽远,栾家濑中清流惊白鹭的宁静……这一幅幅风景图,使人感到其境过清,不可久居,让人感到泣神凄骨,寒气凛凛,映照出诗人的孤独和隐愤,抒发了作者受排挤的苦闷。但从诗中,我们也可以让人领受到幽谧、宁静的自然美趣。这些诗作都是从静处着意,写出了诗人努力沉浸在静谧之中,细细体味山水这灵秀,以解愤世之苦,寻求心灵安慰和精神寄托,解除心理的痛苦。
2、遁世
《孟城坳》、《鹿柴》等诗句描写诗人初进辋川是带着郁闷惆怅的心情,想寄情于山水却又无法真正摆脱尘世烦恼,矛盾至极。那么诗人游至“茱萸沜” 、“临湖亭”“北垞”时,则流露出一种闲适、怡然的好心情。《临湖亭》、《北垞》等诗句一改之前的“愤世”,而表现出一种“乐世”之情,这是诗人感情的一个转折点。
《柳浪》《茱萸沜》《宫槐陌》《临湖亭》《南垞》《白石滩》《北垞》等诗着力描绘了辋川别业——诗人心目中的桃花源的安宁、和美和清净。从诗篇中透露的意象看,诗人从清寂苍凉的心境中拔出了一些,正应了前面的不必“空悲”,何须“惆怅”之意。这些诗尽管还是饱含清幽的色调,但是已有了人的气息,有了亮色,有山客可以谈人生论世理,有各色鲜翠可以娱目悦心,有清水溪流可以荡舟对酒,一派生活乐趣,这是一种与官场争斗迥异的清新生活。
先看《茱萸沜》:
结实红且绿,复如花更开。山中倘留客,置此芙蓉杯。
诗人盛情邀请朋友们到他的别墅做客,此间,诗人展开丰富想象,以鲜艳的花朵比喻红绿的“结实”,并进一步设想用这奇美的“结实”作酒杯,以招待远来的客人。借茱萸之典,祝朋友无灾无难、生活平安。
轻舸迎上客,悠悠湖上来。当轩对樽洒,四面芙蓉开。——《临湖亭》
《临湖亭》表现的情景,令人心旷神怡:轻波荡漾,小舟徐徐;微微和风,荷花盛开;色调何等清新明快!在如此仙境般的美景中,主客临轩对酒,其兴又何其雅致!《南垞》中,诗人不写南垞之景,却写船上所见之北垞:三五人家,掩映于波光林霭之间,一水盈盈,可望而不可即。 诗句“写得渺漫如在目前。”③《白石滩》与诗人表现理想生活的《山居秋暝》有异曲同工之处。《山居秋暝》中的“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的动人情景,在这里以不同角度表现出来。《山居秋暝》写浣女夜归家,《白石滩》则是写浣女夜槌衣。虽显示的角度不同,但清泉、明月、绿蒲一样清新动人,浣女一样活泼可爱。在这种优美和平的环境里,诗人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欢乐和满足。里境浅出、上述诗中,诗人在美景中混然忘我,心情闲雅恬淡。诗作表露出的诗人的心境与前《华子冈》、《鹿柴》等诗中的大相庭径。前面表现是怨愤,这里有的是舒心。前面的静透出冷寂,这里的静却流露着出温暖。诗人在桃花源式的环境中,心境是轻松愉快的,他的积郁不平似乎也被辋川的风月销磨殆尽。诗人似乎过着安逸的生活,成了“识道”的“高人”。但诗人是否停止思绪?当我们反复颂读,走入诗人内心,我们再去思索这些诗,却能体味另一番道理:山清水秀,人杰地灵。这似乎暗示他人:归隐山林吧,不要与那些行污品秽之人沾在一起。从这些诗的意象中,我们可以想见诗人的一种人生态度:人生之路错综复杂,在必要的时候要能进能退,进也罢,退也好,重要的是要保持好的节操,修炼美的品行。太弱,会导致失去人格;太刚,则易折易败。刚柔相济,以求来日,重展抱负,也不失为一种正确态度。王维的为人是很精明的,明知把不愿依附权贵的思想说透容易招祸,正像他不敢决然彻底引退而过半官半隐的生活,以避免明显地表示与李林甫不同流合污之意一样,他在游览辋川时竭力把内心意向隐得更深。从这里,我们感到这样一种信息:摆脱官场羁绊,注重自身修养亦是古人所崇尚的。诗人表示“不学御沟上,春风伤别离”(《柳浪》),不愿与李林甫之流合污,宁愿追求山林的清洁生活,也不屑于学宋之问的随风飘摇如柳。这是一种高尚人格的追求。《栾家濑》、《金屑泉》等诗正是这种心曲的表露。
3、入禅
     在王维隐居的辋川,诗人亲山近水,不断地发掘山水的美学价值。再加上人生后期,王维信佛,《旧唐书》本传说“维弟兄俱奉佛,居常蔬食,不茹荤血”。唐代正是佛教高度“繁荣”的时代,士大夫学佛佞佛风气极盛,加之王维受虔诚佛教徒母亲的影响,中年时便成为一个笃诚的学佛者。禅宗崇尚山林胜景的风格,让诗人逐步地进行自我引导,自我启示。他把自己对佛法的理解融会到人生观中,把宗教情感化为诗思,在后期《欹湖》、《辛夷坞》、《竹里馆》、《漆园》、《椒园》里创造出一种“佛”的诗的意境,并逐渐真正地融于山于之舒心。这是他思想的第又一次转变。
     看其中的《竹里馆》:
     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
该诗写幽居竹林中的感受。诗人独坐在幽深的竹林里弹琴长啸,还能欣赏到幽篁的美景,自在自得,虽无人知晓他的存在,但却有明月来相伴。大自然最了解他内心的孤独,明月的清辉带给他一种寂静的快乐。

物我合一而物我两忘,禅意与诗情水乳交融。
再看《辛夷坞》:
     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
寂静的山涧里,辛夷花自开自落,自生自灭,不假外物,不关世事,也无人知晓。这是一个远离尘嚣的世界,也是诗人王维主客观契合一体的独特意境,简直就是佛家空无寂灭观念的象征境界。王维在这里所创造的意境,生于象外,是一种诗境与禅境的合一体,它具有极大的暗示性和极强的艺术感染力。所以明代文论家胡应麟说,此诗是“入禅”之作,“读之身世两忘,万念皆寂。” ④后人给予王维以极高的评价,称之为“诗佛”,可见他的诗不是枯燥地表现禅理,而是“以佛入诗”,诗人畅游辋川,将其汹涌澎湃的诗情与他的禅思完美地结合,《辋川集》后几首,诗人将禅意转化为诗思,更创造出了山水诗的绝品。
4、升华
      王维终日游历辋川,寄情山水。在经历了几番心理的转折后,王维的心境已渐趋平静,将美好理想与人生追求寄意于高洁之物,以升华自己的高洁之志。     《欹湖》、《椒园》、《漆园》等诗直接化用“楚辞”的意境、手法。《欹湖》借《九歌》凄清美丽的意境想象一女子日暮时分送别夫君的情景,象征自己心灵的另一感慨。箫声呜咽,斜阳脉脉,两情依依,蓦然回首,青山无语,白云自卷。世上绪事,已似过眼烟云,唯我自清高。《椒园》一诗化用《东皇太一》的意境,借“帝子”“佳人”“云中君”等象征要与贤臣一道,为君尽忠的志向。在这些诗的模糊内涵中,我们可以看出“象外之象”“言外之旨”,诗人是在表露他要以屈原为榜样,表示要像屈原那样关怀国家而保持品行的高洁。结合整部《辋川集》看,这一意旨更明显。屈原为表现自己高洁志向,写了一系列香草、奇艾之物,寓示人格的追求。司马迁总结说:“其志洁,故其称物芳”。王维一力追随先哲,在屈原所创造的形象上赋予新的内涵,并独出心裁地另行发掘了一批足以寓示高贵人格的物象,在《辋川集》中,文杏、檀木、香茅、桂尊、杜若、椒浆、瑶席、金屑泉、翠竹、茱萸、芙蓉、清溪等等,无不是芳香圣洁之物象,如此之多的洁物被溶进王维的独特诗句中,或借故出新,或独出心裁,无不象征了诗人高洁的情操和杰出的才华以及济世拯物的崇高志向。  
    总观整部《辋川集》,诗人的思想情感在二十首五绝中,按游览的路线发生了几次转折:即由悲郁之情转为澹远超脱之情,再由澹远超俗之情回归到至禅至佛的境界。但尽管诗人隐居避世,诗人的高洁理想还是深沉地埋在字里行间的。这种变化的主调是沉郁的。这种感情上的回复,正是诗人不愿与当权者同流合污,又不敢公然与之决裂的矛盾心情的如实反映。王维不是一个讲求“无为”之人,他还是一个不满现实的人。不能因为退隐本身就是回避,而把他看作一个充满消极思想和享乐意识的人,从而否定王维的山水田园诗的积极意义。
     与上述思想内容相映成辉的是这组诗的高度艺术成就。世人常赞扬王维山水诗的“诗中有画”、动静相宜、虚实相辅;这些艺术特色在《辋川集》中也一一呈现。诗人高超的艺术手法使其如复杂变化的思想感情愈发丰满,天然浑成,不露斧痕。这是《辋川集》二十首在表现上述情感时的独到之处,亦是它在艺术上最值得称道的特色,在此笔者不作详解。

试论王维在蓝田的山水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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