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王家村美文摘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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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王家村美文摘抄
后来洪水退去,那些被王宝贵搭救的人,有的来看过他,有的根本没来,对于那些来与不来的人,王宝贵全没理会,经历了这么一场大水灾,什么事都不算事了。
去年夏天,家乡发了一场大水。大水过后我回了一趟家乡。在电话里,大哥反复说,家里接到了救助款,正在盖房子。让我不要回来,回来也插不上手。大哥认为我在城市里住久了,特别是当了处级领导之后,根本干不了家乡的活儿。有些话他还没说出来,那就是,他没时间招待我。我说,我什么都不用你管,你只管忙你的。坚持回家看看。家乡灾后的阳光难以想象的充足,各种飞禽不停地翻动着翅膀寻找田间的食物,到处都是农民搭建住房的忙碌景象。水泥、沙子和红砖在工地旁堆放,很多田地里的庄稼匍匐在泥地里无法收获。通往家乡的桥梁已被大水冲垮,我开着私家车只能驶出公路,沿着沙石临时铺成的土路绕行。小车左摇右晃好不容易驶出土路,刚在公路上跑出没多远,又遇见一处断桥,不得不再次驶进另一条土路,就这样,我的车遇到三四处这样的路,走得很慢。我要说的是,在我走到最后一个断桥时,不但桥断了,还有一段很长的公路被大水冲毁。看来,这里肯定经历了比其他地方更严重的水灾。现在大水已经退去,路两旁还残存着大水走过的痕迹,各种野草朝着河道方向贴附在地面。河道里的水在一派汹涌之后,现在归于平静。河水的反光有时会直接逼进车里,让人的眼睛很不适应,但我还是很想赞美家乡河流的沉静与逶迤。
事情就是在这时发生的。我看见河里有三个光着身子的孩子。两个孩子正往河岸上爬行,另一个孩子却往河中心漂移,两只手胡乱地拍打水面,与两个爬上岸的孩子距离越拉越远。河岸上堆放着一堆衣物。爬上岸的孩子不断向我摆手叫喊,我知道河里的孩子出事了。事情发生得突然,容不得我多想,赶紧刹车,推开车门向河边跑去。我边跑边甩掉短袖外衣,到了岸边,裤子也被我甩掉了,最后下水的时候,我踢掉了脚上的鞋子。在城里,我每天下班坚持到游泳馆游两千米,自认为游泳水平还可以,可家乡的河水跟游泳馆里的水不一样,看似平静的水面,水流还是很急的,我拼尽力气向那溺水的孩子游去,在那孩子即将沉下去的时候,我抓住了他。我告诉自己镇静再镇静,但还是喝了几口黄浆浆的河水。孩子年龄不大,也就八九岁的样子。我一只胳膊夹着孩子,另一只胳膊划着水游回岸边。上了岸,我甩了甩身上的河水,一件件拾起被我甩得到处都是的鞋子、裤子和衣服。我想我的好事做完了,准备回到车里穿上衣服继续上路。回到车里,我发现车钥匙不见了,找遍车里每个角落,翻遍了衣裤的兜子,也没有找到。我不得不重新下车,寻找车钥匙。就这样,我又回到了那三个孩子跟前,那个被我从河里拖上来的孩子,光着身,鼻涕泪水横流地直哭,像是被刚刚发生的事儿吓得才缓过神儿来。我问他为什么不赶紧穿上衣服回家?另外一个孩子告诉我,他怕回家挨揍。我说,怕挨揍就不回家了?走,我领你们回家劝说你们父母。这时我从岸边沙土里看见了车钥匙。我强行把三个孩子劝说到车里,送他们回家。

那个溺水的孩子家住村头,红砖瓦房一看就知道是水灾之前刚盖的,院子里有一棵老榆树,粗粗壮壮,枝繁叶茂,枝干上系着红布条,大概是把它看成了一棵神树,祈求着某种心愿吧。从车里放出这三个孩子,我在院门外叫喊这孩子的父亲,好半天,屋里出来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茫然地向我张望,我喊他过来,他似懂非懂地挪动脚步。我看着有点生气,说你孩子犯了点错误,教育教育他就行了,千万不能打。男人看了看孩子湿漉漉的头发和被阳光晒干的皮肤,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紧跑几步上前扯起孩子衣领,如同拎着一只小公鸡儿,头也不回地走了。我冲着他背后说,记住哇,千万不能打孩子。那男子没有回应我的话,钻进了屋,“砰”地把房门关上,声音大得我的脚板跟着抖动了一下。我在院门外站了一会儿,没听到屋里有孩子的哭声,便放心地走了,走得孤孤单单很没意思。我总觉得孩子父亲的态度有点欠妥,他应该向我客气一下才是,虽然我不希望他对我有什么回报,但礼貌总该有吧?我心情郁闷地离开了这户人家,离开这个村子,继续赶我的路。
到了大哥家,才知道我刚刚去过的那个村叫王家村,只因我离开家乡太久,对那个小村没有多少记忆。我在大哥家住了三天,对于灾后繁忙景象我的确是个旁观者。我想尽自己所能帮大哥干点什么,都被他推到一边儿。大哥说我碍手碍脚,耽误他们劳动进度,我只好知趣地返城。三天里我没有跟大哥讲起在王家村遇到的事,即使我讲,我想他没时间也没兴趣听。
回到城里,我上班的时候跟同事闲聊,就聊到了王家村那户溺水孩子人家。当然我没有显摆的意思,我尽量淡化从河里救出孩子的过程,只讲那孩子父亲给我带来的郁闷。同事开始跟我讨论这事干得值不值的问题,说万一你出了危险怎么办?对于那样一户人家,值得你冒那么大的风险吗?
我回避了这种话题。我要强调的是,当时我根本没想什么,当我眼巴巴看到一个溺水的孩子拼命挣扎时,本能促使我必须搭救那幼小的生命,不这样,我心里会一辈子不得安宁。
当天,报社的朋友孙义伟听我同事讲了我在王家村救起溺水孩子的事,打电话要求过来采访。他的电话打得很不凑巧,机关里正在开会布置对受灾村子的包保责任工作,我无暇接听孙义伟的电话,但我不想怠慢媒体的朋友,只能告诉他,我现在很忙,改日我请你吃饭。
我向领导请求,我负责大哥那个村的包保工作,领导很快答应了我,又让我顺便包保王家村,因为王家村离我大哥那个村很近,没必要再另外派一名同事。
就这样,我再次返回家乡。我的主要工作任务是,调查一下还有多少受灾扶贫项目没有得到很好的落实,群众目前需要解决的问题是什么。
来到王家村,我暂时住在村部。我特意向村长王东明打听那个溺水孩子父亲的情况。王东明告诉我,那个孩子的父亲叫王宝贵,是个聋哑人,一直是村里的贫困户。我想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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