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源头到底发生了什么?

发布时间:2019-08-04 00:15:52

长江源头到底发生了什么?

32年前的828日,我们到达多朝仁时,海拔5395米的霞舍日阿巴山坡面上流出来一股小水,初始流量为0.1/秒,差不多也确实是二两多酒的样子,那个地方确实是被认为长江另一个源点当曲的源头多朝仁。”1978年中国长江源考察队成员、专家夏鹏章激动地回忆。

“你们去看也找不到了。”长江源区生态环境地质调查项目负责人、青海省水文地质工程勘察院教授级高级工程师辛元红淡淡地说,因为冰川的退化,夏老说的当年那个二两酒的流量,当曲的源点,差不多消逝了。

消逝的当曲源点

和沱沱河、楚玛尔河一起被称作“长江三源”的当曲源头,差不多没有冰川。

辛元红和他的同事们早在四年前的一份报告里就记录了令人心悸的发明:冰川所在之处,或是说理应所在之处,海拔5000多米的山上,只剩下冰块融解后留下的冰碛物,以及大块的冰岩从高处滑落冲击地面所形成的终碛垄,形似土丘。

1969年到1970年间,军方通过航拍,标绘的彼时长江源冰川的位置,竟成了辛元红和他的考察队每次前去惟一能够参考的数据。

当曲流域的冰川本最不应该消逝——长江源区冰川要紧分布在北部的昆仑山、南部的唐古拉山及西部的祖尔肯乌拉山,以当曲流域冰川覆盖面积最大。

冰川退缩已是长江源区的普遍现象,昆仑山脉玉珠峰南坡的冰川与1971年相比,冰舌〔在冰川的融化区,自山上往山下流出的舌头状冰体〕退缩了1500米,每年要退缩40米,唐古拉山口东侧冰川侧向最大退缩量为125米,冰舌正面退缩265米。

2005年起,先后有数支科学考察队对长江源头的冰川、湖泊、沼泽湿地等生态环境进行了实地考察研究,其中的“长江源区生态环境地质调查项目”“三江源头科学考察项目”对长江源区的沼泽湿地退化情况进行了深入调查。

长江源区生态环境地质调查项目负责人辛元红说,随着全球变暖不断加剧,长江源区的沼泽湿地正在呈现斑块状退化,而且速度惊人。在源头山间宽谷平原区,沼泽湿地从两侧山麓向中心地带退化,从河谷两侧向远离河谷方向退化;在山前冲洪积倾斜平原区,沼泽湿地随泻出带下移,由山前冲洪积扇顶部向中部、细土平原带退化;在河流阶地,沼泽湿地呈面状退化。

“从长远角度考虑,一旦号称‘固体水库’的冰川面积持续减小,其消融量也随之减少,长江下游来水量也将相应减少,湖泊将大面积萎缩,甚至干涸,导致源区荒漠化加剧。”辛元红说,触目惊心的数字在他的报告里比比皆是。

蒿草和公路

“有一次,我在长江源区治多-曲麻莱一带考察沼泽湿地时,碰到一户当地牧民搬家,缘故是那个地方的草场藏蒿草特别少了,只生长牛羊都不吃的蒿草——藏蒿草退化,蒿草却疯长,确实是因为水环境变化!”藏蒿草属短根茎地下芽植物,而蒿草却属于长根茎的植物。因为地下水位的下降,两者在对水分竞争中,前者败下阵来。

“随着沼泽湿地退缩,三江源区植被将逐渐退化,由藏蒿草组成的沼泽化草甸将向由矮蒿草、杂毒草组成的高山草甸及稀疏的灌丛草甸过渡,这意味着沼泽湿地萎缩乃至消逝,进而导致地区干旱、湖泊沼泽对河流的调蓄作用丧失、洪水泛滥、土壤沙化、荒漠化过程加剧等严峻生态问题。”辛元红的声音特别疲惫,有着老调重弹的机械和无奈,“你一定看过我的另一份报告,曲麻莱县,原有的108眼水井近年来干枯了98眼,玛多县原有大小湖泊4077个,目前已有近50%的湖泊干涸,其余湖泊水位下降2米至3米”。

这事实上是多年冻土层的变化。“多年冻土层事实上确实是一个防渗层,它被学术界称作沼泽湿地的保护神。”辛元红解释说,“冻土层变薄,冻土层上面的地表水就会随之下降;而冻土层完全消逝,地表水就会渗漏,导致地表荒漠化”。

多年冻土是指在地表下一定的深度内地温持续两年以上处于0℃以下的土层〔冰、土及岩石〕。辛元红调查发明,青藏高原南北界早已出现了片状冻土退化、岛状冻土消逝现象。“植被像被子一样保护冻土层;冻土层像防渗层一样保护地表水;地表水支撑植被的生长。”在长江源头,辛元红多次目击了那个生态链条不可逆转地被破坏。

2005年因修建治多-索加乡级公路,在路边开挖排水沟,揭掉了冻土的保护层——沼泽草甸,使该处深度仅0.3米的古地下冰层暴露地表,通过近一年的融化,在路边形成一条宽3.5米、长650米、深达3米的融陷槽,到调查为止仍在融化,迫使刚修好的公路改道。青藏公路、青藏铁路以及沿线居民点等工程建筑因多年冻土的不均匀退化差不多引起了地基不均匀沉降的破坏。”

除了地质情况的改变,辛元红认为冰川退化,还与气候变化有紧密的关系。长江源区3个气象站的观测数据说明,近几十年来源区暖季气温不断上升:“最近几十年,随着青藏高原的隆升,来自西南部印度洋的暖湿气流因喜马拉雅山、唐古拉山重重阻隔而不能长驱直入到达源区,致使高原内部气候日趋干燥。加之全球气候持续变暖,特别是近年来温室效应的妨碍,冰川受到的妨碍较大”。

水电站

相比辛元红的平静,闻名探险家杨勇言辞更加犀利和直截了当:“上一次冬季考察,我们从青藏公路楚玛尔大桥沿封冻的冰河上向西前行,上行数十公里,绵绵起伏的红色沙丘和狂风扬起的沙尘几乎让我们以为误闯沙漠。尽管我们明白,多尔改错湖就在附近,但直至天黑,我们还在沙漠中艰难爬行,当晚夜宿沙山下。第二天接着在沙山间乱窜,几度陷车,依照GPS定位,多尔改错湖就在前面,但我们不断被几十米高的沙山挡住去路。下午终于进入多尔改错湖冰面,只见整个湖水已结起了连底冰,没有流体的水。”

  几十公里的湖岸被绵延不断的红色沙漠包围,沙漠面积有数百上千平方公里——这些景象让人触目惊心,而这确实是杨勇在本该是碧波万顷的多尔改错湖拍下的景象。

“我们一路考察,发明特别多水电站,粗粗一数,七八座确信有了——什么原因要建这么多水电站?”杨勇来到泥曲仁达坝址,发明已建成的水坝和库区均结冰封河,坝前冰面上有眼冰窟,测得冰壁厚达4米左右。这是一个峡谷河段,谷深不到1000米。坝址以下20余公里日格电站冬季也在休工。

来到达曲水文站,杨勇和聘来看守水文站的当地人扎旺一起观测了流量,只有6立方米/秒。扎旺说,近年在达曲上建的3座水电站冬天都不能发电,甘孜县城均靠自备柴油发电机发电。

杨勇说,后来考察的路线——石渠、玉树、曲麻莱、治多等县,近年来已建了许多水电站,同时还在建设新的水电站。“实际上,这些水电站在漫长的冬季都无法正常发电,那什么原因还要接着建设这么多的水电站?水电之路行不通,高原城镇供电照明还需另想良策,更为可行的是进展太阳能和风能”。

“负担太重了。先是圈水,后是圈矿,还有喧闹非凡的旅游和探险……再厚的底子也扛不住。”环境地质高级工师程师,自称为“体制外科学家”,在青藏高原进行江河探险二十年的杨勇痛心疾首。

那边的黄河源……

不管焦点在何处,辛元红和杨勇的担心是共同的——黄河源的前车之鉴就在眼前。

2000年,辛元红参与了国家对黄河源的考察:“1969年的时候,黄河源还有冰川,但2000年的时候,我们在整个流域差不多找不到冰川的影子了。”

杨勇那么展示了一张20176月拍摄的星宿海照片,干涸一片。星宿海位于黄河源区扎陵湖和鄂陵湖的上游,自唐朝以来,那个地方一直被认为是黄河的源头,也曾经被用来表示整个黄河源头地区。

2005年,国务院通过《青海省三江源自然保护区生态保护和建设总体规划》。按照规划,到2017年国家投入75亿元加强生态环境保护和建设。“目前差不多到位资金不到30亿,最近每年到位资金34亿元,规划中的22个大项目都还在推进。”青海省发改委有关人士说。

但从目前来看,国家还没有建立专项财政转移支付用于三江源地区生态环境建设,20042017年国家投入的75亿元是一个阶段性投入,之后能否接着投入、投入的规模有多大等都成了各方人士关注的重点。

长江源头到底发生了什么?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