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壶“救命水”

只剩一壶水

这是五十多年前发生在大西洋上的一件事。

“詹姆士”号海轮已经连续航行了十几天，再需半天时间，就将到达目的地。疲惫的乘客们再度兴奋起来，有的人已经在互递名片，相约“再见”了。

大副杰克逊也乐滋滋的，妻子和儿子马上就可以依偎在自己的怀抱里了。想到这里，杰克逊兴奋地捧起挂在胸前的水壶，“咕咚”、“咕咚”喝了两口。他又摸了摸上衣口袋里带给儿子的礼物……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嘈杂的声音，杰克逊回头一望，天哪！船舱里居然冒出股股浓烟！惊慌失措的乘客们从船舱里涌向甲板。海面上刮起了大风，汹涌的波涛将“詹姆士”号摇来晃去。

乘客们绝望地“扑通”“扑通”跳入水中。杰克逊大声地喊着“冷静”“不要慌”，但他的声音被乘客的尖叫声和咆哮的海浪声淹没了，根本没人听到他的呼唤。杰克逊眼巴巴地看着他们一个个被巨浪席卷而去。

杰克逊跑到船舷旁，解开一只救生艇，从水里救出7个人。没多久，“詹姆士”号升起了一团冲天的火球，随即爆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詹姆士”号船毁人亡……

7个幸存者极目四望，海天茫茫，他们不知身在何方。

道格拉斯是个职业拳击手，晃着铜锤般大小的拳头对着杰克逊咆哮道：“你们他妈的‘詹姆士’要对我们负责。我们要起诉你们，要你们赔个倾家荡产！”其他几个幸存者，也咒骂着杰克逊和“詹姆士”。

杰克逊平静地对大家说：“伙计们，少说些话，保存些体力，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被人救起。而我们现在已经没有食物和淡水了。”

大家沉默下来。但道格拉斯一眼瞥见杰克逊胸前的水壶，又气呼呼地说：“你脖子上的水壶里装的不是淡水吗？你想要独吞它吗？那样的话，我会把你撕碎的！”

杰克逊看了看胸前的水壶，小心地摇了摇，尔后他对大家说：“这里只有满满一壶淡水，我们只有到了生理极限的时候，才能动它。”说着，杰克逊从腰间掏出一把左轮手枪，继续道：“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谁要敢动它，我会毙了他！”

再坚持一会儿

救生艇继续在海面上漫无目的地随波逐流。第三天早上，太阳一出来就毒辣辣的，中午的时候，大家都被晒得冒了油。爱丽斯夫人突然晕厥过去，大家摇晃着呼唤她，爱丽斯干裂的嘴唇一张一翕，发出低低的声音“水……水……”

杰克逊搂着爱丽斯的脖颈，贴近她的耳边，轻声说：“夫人，你还不能动这壶‘救命水’，我相信你现在还能顶得住。”

一旁的道格拉斯大叫道：“什么？这还没到时候？你是想渴死爱丽斯夫人吗？”说着，道格拉斯就来抢水壶。

杰克逊迅速放下爱丽斯，从口袋里掏出手枪来，大喝道：“别动！你敢过来，我就一枪打死你！”

爱丽斯时而昏过去，时而醒过来。她醒过来的惟一一句话就是：“水……水……”但这丝毫没有打动杰克逊，他握着手枪，护着水壶，也只说一句话：“爱丽斯，再坚持，到需要的时候，我会喂你水的。”

第三个黑夜来到了。道格拉斯和另外四个人则始终虎视眈眈盯着杰克逊，只要有一丝的机会，他们就会夺过这个自私鬼的水壶。杰克逊将水壶护得更紧，枪口直顶着道格拉斯。

道格拉斯和杰克逊就这样对峙了一个黑夜。第四天来临了，海面风平浪静，但太阳越发来劲。爱丽斯已发不出声音，偶尔张合着乌紫干裂的嘴唇，可杰克逊依然不为所动。

中午时分，又有两个人昏厥过去。他们清醒过来的第一句话，就是恳求杰克逊给点儿水喝。但冷酷的杰克逊还是那句话，“还没到你们最需要水的时候，你们还能顶得住。”

下午的时候，克劳林实在忍不住钻心的饥渴，捧起海水就喝，杰克逊大叫：“不能喝！”他起身想拉开克劳林，道格拉斯见状扑了过来，想夺水壶。杰克逊赶紧回转身，用枪顶住道格拉斯的额头，道格拉斯只好又退了回去。这当儿，克劳林喝下好几捧海水，杰克逊痛苦而又无奈地说：“克劳林，你会送命的。”

当第六个清晨来临时，他们发现，克劳林已经死去了。悲哀和绝望让救生艇上的人们伤心地哭了。可是，因为体内缺水，他们已流不出半滴泪水来。

道格拉斯质问杰克逊：“克劳林都渴死了，这还没到最需要水的时候吗？是你害死了克劳林！”杰克逊反驳道：“克劳林是自己杀了自己，他本来可以像爱丽斯夫人一样挺过来的，但他喝了海水……请相信我，我们还可以坚持。”道格拉斯无力地骂了一句：“杂种！”又挪近了身子，紧紧盯着杰克逊。

中午的时候，所有的人都倒下了，他们像即将渴死的鱼一般，无力地张翕着嘴。只有道格拉斯还能吐出“水……水……”的声音，不过他和同伴们一样，已没了动弹的力气。杰克逊呢，早已斜躺在船帮上，手枪落在一旁，他的双手紧抱着水壶，但杰克逊已没了力气打开水壶，喝那“救命水”了……

信念拯救了他们

就在夜幕降临时，远处突然传来了汽笛声。接着，两道刺目的灯光扫射到救生艇上，救援的海轮终于发现了他们。

仿佛有一股力量注入到大家的体内，他们终于发出微弱的声音：“救……”杰克逊嘀咕了一声“上帝啊！”头一歪昏厥过去。

道格拉斯哆嗦着爬到杰克逊跟前，拽过那只水壶，他想灌个痛快。但他感觉水壶太轻，好像没有水。道格拉斯摇晃着水壶，仍没听见壶里有什么动静。他拧开水壶盖儿，将水壶口朝下，还是没有一滴水……

救生艇上的六个人得救了。杰克逊醒来时，发现他们都躺在医院里，道格拉斯正望着他。杰克逊朝道格拉斯点点头，道格拉斯还之友好的一笑，说：“大副先生，你是否知道，你守着的那个水壶里根本没有一滴水。”

杰克逊笑着说：“我早就知道里面没有水，但我给你们虚构了一个希望。有了这个希望，你们才会不断地对自己说：‘我总会喝到那壶水的，我能坚持住。’你们自始至终没有喝到水，但你们的心灵被水滋润了。如果你们知道水壶里没有水，你们会觉得没了希望，你们会被绝望打败，生命就会在心灵死亡后消失。”

停了停，杰克逊又说：“不过道格拉斯先生，你是否知道，那把手枪是永远也射不出子弹的，因为它是我给儿子买的玩具。”

一壶救命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