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幻诗人,马拉美

发布时间:2019-02-23 17:02:33

梦幻诗人,马拉美

篇一:马拉美述评

马拉美述评

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硝烟弥漫着巴黎,惊惶的人群熙熙攘攘、行色匆匆。在火车站的候车室里,一个面色冷峻的年轻人似乎没有听到隆隆的炮声,他旁若无人地抱着一本书,津津有味地读着,忘掉了周围发生的一切……这位年轻人就是后来兴起的超现实主义运动的领袖安德烈·布勒东,他读的是一本《马拉美诗集》。马拉美对布勒东来,是精神源泉。

马拉美是法国象征主义诗人,是现代主义诗歌理论的主要奠基人之一,对以后的许多现代艺术的发展都产生过很大的影响。法国著名作家瓦雷里这样评价他:"马拉美的生活,命运及其荣誉的发展为我们提供了一部最完美的、综合的精神史。在这里,他的文化生活的冲突在精神世界的观察者面前献出了一个极为独特的插曲。"

斯特凡·马拉美(Stephane Mallarme, 1842-1898)出生在法国一个官员的家庭,父亲是国家登记局的副局长。他的父亲办事干练,甚得局长的赏识,局长决定将自己的"千金"嫁给这位副手。这位局长也就是马拉美的外祖父。但不幸的是,在马拉美5岁那年,他的母亲突然去世。不久,父亲再婚,马拉美和他的妹妹留在外祖母膝下抚养。

马拉美虽出身于官员家庭,但由于是大革命以后新起的官员,既没有贵族的头衔,也没有雄厚的家产,社会地位并不高。马拉美初入的学校是一所高级贵族子弟学校,马拉美对纨绔之气十足的公子哥儿们大不以为然,有一次他竟然被一群人打得鼻青脸肿,外祖父和外祖母极为生气,决定让他转到另一所贵族子弟学校,并"任命"马拉美为"布朗维立叶伯爵",这样他至少可以不受贵族子弟们的歧视了。但当外祖父母用这个陌生的名字尊敬地称呼他时,他几乎呆住了,他认为这个名字对于他不是一种光荣,而是莫大的耻辱。此外,马拉美是在寄宿学校里,他不能再和妹妹玛丽亚常常在一起玩耍了,他常常在课余之后,用端秀的字体写信给妹妹,倾诉他那丰富灵魂中的清新的言语。但是这位体弱多病的妹妹13岁时便夭折了,这使马拉美极度悲伤。当他还没有长大成人的时候,竟相继失去了所有的亲人。他每逢想到此总是怀着深深的悲哀:

一只管风琴在我窗下颓唐地奏着忧郁的曲子。它在长着白杨的大路上奏着,自从玛丽亚同大蜡烛一起最后一次在这里走过以后,即使在春天它们的叶子也使我感到忧郁。

马拉美在中学时代便表现了对文学的强烈热爱和天赋。有一次,他在一位朋友家里遇到了诗人贝朗瑞,他便暗暗下决心将来做一位诗人。他喜欢读雨果的作品,喜欢一个人沉思默想,面对着眼前的春花秋月、蓝天白云和巴黎的的林荫道,他常常生出频频来潮的诗絮,他将这些思考的片断,写成小诗或诗歌,密密麻麻地记在小本子上。他总喜欢身边带一个皮面的笔记本。中学毕业前后,他竟写满了二百来个笔记本。

他的外祖父母希望他将来能在登记局供职,继承父业,但马拉美则把摆脱这一"从襁褓中就被注定了的官僚生涯"看作是一种骄傲和自豪。可是为了生计,他不得不当一名编外职员,业余进行写作。他结识了一位诗人,名叫德·塞萨不禁为马拉美的诗感到惊讶,对他能写出如此优美如此富有才气的诗而赞赏不已。自此之后,两人交往愈加密切。

法国著名印象派画家高更为马拉美所作画像

当时著名诗人波德莱尔的诗集《恶之花》已在青年诗人中产生了巨大影响,也深深地吸引了马拉美。马拉美开始贪婪进行着广泛的阅读,进行着一个文学家必要的准备。1862年初,也就是在马拉美20岁那年,他的朋友德·萨塞发表了诗集《巴黎诗草》,马拉美写了一篇热情评论这部诗集的文章发表于《桑斯日报》。同年,他的诗也开始在杂志上发表。尤其是《打钟人》和《恶运》两首诗在当时著名诗人芒代斯主编的《艺术家》杂志上发表时,他的名字被和当时文坛的泰斗戈蒂耶和庞维勒等人并列。

马拉美的《恶运》一诗引起了朋友们的关注和赞赏,他那内心中所含的对命运的不公及挑战意味使青年诗人们受到了鼓舞:

像被人群惊扰的畜牧,

遥望穹天,蓬起闪光野性的长鬃,

在人世的大道上蹒跚而行。

一股黑风扯起他们当旗帜,

用生彻入肌髓的严寒将他们驱策于迢递关心,

将道道懑愤的辙迹留在他们心田。

怀着与大海邂逅的向往,

没有面色,没有拐杖,把尸托摒葬,

咬着酸涩的金色柠檬徜徉、彷徨。

大概诗人的追求多半如此,马拉美的那种精神追求和献身缪斯的理想,一般是超脱于世俗生活之上的。他的精神每日每时都在一种精神领域里翱翔。当他在外省小城狭陋的花园里漫步时,当他到教堂庄严的圣仪中去做祈祷时,当他在黄昏芳香的大街上徘徊时,他常常遇到一位年轻的少女。她"生着一头金发,带着眷恋的目光,一种令人心荡神驰的淳朴",他写到:"把我吸引到她身边的是一种眼神,一旦看到它,它便立刻透进了我的灵魂;她一旦把那眼神撤去,就会使我受到一种致命伤"

马拉美的情书,是诗人倾诉真挚之爱的典范:

您能接受这份爱吗?

假如能在您烧掉这封信之前回答我那就不太美了:假如您能同意让我爱您,我将陶醉于喜悦之中;假如您拒绝我,我依然会为您、因您引起的痛苦而幸福……

何况,爱又是什么罪呢?是您,噢,妩媚的女郎,在您的眼睛里我提前放入了一个充满希望的吻,而正是这双眼睛明天将向我发出微笑,是不是?

他将用蓝铅笔画的小教堂的尖顶楼的速写画和这封信装到了信封里,寄给了他的天使,并写上自己的姓名和住址,于是开始了长期的等待。过了些日子,没有得到回音,他耐不住了,又写第二封信。

马拉美也正是在这个狂恋的时期写下了他最著名的情诗《显现》。他把自己崇拜的对象给神化了:

当你金发上闪耀灿烂的阳光

在傍晚的长街巧笑着盈盈出现,

我相信看到了戴着辉煌冠冕的仙人,

往昔,她走过我受宠的孩提时代的酣睡,

用她那半扰的双手,

撒下洁白如雪的芳星。

这位姑娘是德国人,叫玛丽亚。他们终于相识了,见面了,而且爱得很真诚。马拉美不太懂德语,只能结结巴巴地讲几句日常用语,但这并没有使他泄气。这样一件桃色新闻在桑斯小城传开之后,立刻引起不少非议。他的几位要好的朋友均不太赞成他的这桩爱情,认为玛丽亚配不上马拉美,不论是出身教养还是社会地位,都与这位诗坛的千里驹不相称。但马拉美竭力说服朋友,并为了避开桑斯流言蜚语,同时也为了实现远大的抱负,1962年年终他毅然携玛丽亚远遁英国的伦敦。

他们来到伦敦,但一切和理想相去甚远。马拉美除了学习、创作,还要时时为生计奔忙;玛丽亚几乎一点也帮不上马拉美的忙。看马尼拉美天天劳碌,她既不忍心,也难以消受,同时还为了从马拉美的狂热中解脱出来,她决然含泪离开了英国。马拉美极度苦恼,他没想到生活对他竟如此的无情。

马拉美的生活中不能没有玛丽亚。他再次用婉转而哀乞的语言打动玛丽亚,并平生第一次撒谎夸大了他收入的数字,以使她确信来英国后生活应付裕如,绰绰有余。玛丽亚回到了马拉美的身边,并于19638月与他正式举行了婚礼。马拉美在伦敦教授法语学习英语,进行诗歌创作。他的著名的《窗子》是在巴黎写成的,他开始了对于一个纯诗境界的追求:

我愿再生,把美梦织成冠冕,带到未来的天堂,那里的""恕放着花朵!

当年年底马拉美携妻子回法国在外省中学教授英语。

马拉美在充满嘈杂之声的校园里无法进行纯静诗章的创作,因而,一俟放学他便匆匆赶回家,伏案开始他精神的冒险和遨游。

马拉美的诗写得极为用力,他的诗表现了优美的旋律,语言精致瑰丽,境界深邃,充满着难解的神秘。他的名诗《苍穹》写成后获得极大声誉。他的朋友加扎利将这首诗读给波德莱尔听,波德莱尔也为马拉美的诗才惊讶不已。据说当时巴黎贵妇的沙龙里,以及许多名门闺秀的坐席间,时时喜欢吟诵马拉美的诗篇。虽然这些诗还没有公开发表,但她们却喜欢相互传抄,做为礼物相互馈赠。马拉美对诗歌创作的追求和发展十分神速,他时时用想象的翅膀振翼凌空,突破原来的旧范畴,飞向一个崭新的领域。耗神遨游成了他的癖好,他每日伏案写作,直到深夜,有时甚至通宵不寐。但他每一次的完成,总感到失望,他感到自己产

下的婴儿不是其理想的宁馨儿,而是一个缺少神气的孱弱的孩子。他怀着辛酸的灰心,用顽皮的口吻将它赠给妻子。

我给你带来伊杜梅之夜的孩子!

暗淡的晨曦展开光秃、苍白、鲜血淋漓的翅翼,

穿过熏香和金色灯光炙烤的玻璃,

穿过忧郁凝冰的窗子,

哎!

扑向天使般的灯焰,

像棕榈叶!当晨曦把这珍品显示给梦想着一个含笑的冤家的父亲,

湛蓝枯涩的孤独颤栗了。

诗人的追求太深了,构成了与当时流行的巴那斯美学潮流的冲突,他付出的心血招来了诸多的误解和非难。

庞维勒对马拉美的悲惨命运十分关心,他希望他的才华能为更多的人理解。当时有一位诗人写了一个剧本上演很成功,庞维勒劝马拉美也写个稍稍通俗的剧本或许上演之后引起一定的效果。马拉美没能抵挡住这种诱惑,他写了,而且写得很认真,这便是《一个牧神的午后》。但他的这个剧本不能上演,也没能出版。可人们不曾料到,这个剧本的内容经过诗人精心加工之后,成为一篇世界性的名著,其梦幻的,优美的,舒卷自如的诗句如飘逸的乐曲的旋律惊人心魄,给人以美不胜收之感。因而当时著名的音乐家德彪西根据其意境创作了《牧神午后序曲》交响乐,成为巴黎乐坛的盛事。马拉美却感到这是对其诗的一种亵渎。因为照他看,他的诗本身就是一首优美的交响曲。

1867年马拉美开始构思一篇集小说、戏剧为一体的哲理散文诗《伊纪杜尔》,他想把一种抽象的观念作为其诗境舞台上的一个角色。

他把小本子写得密密麻麻,他常常陶醉于自己传神而富有飞动诗思的神秘的句子之中。当他的朋友芒代斯、瑞蒂、维立叶、米斯特拉尔来到他寓所看望他时,他带着迫不及待的激情把自己这部杰作,用抑扬顿挫的语言和声调朗诵给朋友们听。朋友们都感到其才力与功夫远远超过了他们自己。

1871年,马拉美去外省辗转了漫长的岁月之后,终于返回巴黎。从1874年马拉美巴黎的罗马街定居下来之后,直到他去世,这里一直是他同朋友交往的中心。

当时,魏尔伦发表了诗歌评论著作《被诅咒的诗人》,第一次对马拉美专门进行了评介。他指出了马拉美虽常被某些人诅咒,但却是真正的诗人本色,他的形象在艺术家的眼里仿佛是一座真神。这部著作引起文坛巨大反响。次年,于斯曼发表著名小说《傲世者》,这部小说用了8页的篇幅对马拉美的诗歌进行了评价和赞美。它引用了马拉美《海洛狄亚德》和《一个牧神的午后》的诗歌段落。这部小说曾经在青年中风靡一时,因而马拉美声誉日隆。

马拉美在罗马街的沙龙日益增添着生机,当时一些有新的追求和创造天才的诗人和艺术家们越来越有兴致地参加马拉美的家庭聚会。马拉美每周定时接待来自各地的朋友们。来这里的朋友有印象派画家莫奈和马奈,尤其是马奈与他交往甚密,他用铅笔画为马拉美《白色的睡莲》做插页,并为马拉美做了画像;音乐家德彪西,他沉思寡言,喜欢在一个不起眼

的角落边听边构思新的乐章;罗丹,天才的雕塑家,其创造美深受马拉美影响;国事家惠斯勒,他为马拉美做过速描画像,给他的作品画过插图,马拉美翻译了他的理论作品《十点钟》……此外还有一大批后来成为文坛巨子的诗人如克洛代尔、瓦雷里、普鲁斯特等,真可谓高朋满座。马拉美向朋友们诵读其新作或谈论其诗歌理论,并向同仁及弟子们讲述其精辟见解。马拉美著名的"罗马街星期二晚会"成为法国文坛富有传奇性的佳话,他被弟子们尊为文坛领袖,他们把他称之为"矗立于峰巅被祥云缭绕的摩西"

马拉美沙龙里的这些青年作家和艺术家们后来成为影响到20世纪西方文学发展的各领风骚的文坛和艺术派别的领袖人物。瓦雷里和克洛代尔成为后期象征主义的代表诗人。瓦吉里、纪德、王尔德等发展了马拉美的《海洛狄亚德》的主题和其对道家哲学所尊崇的美学倾向,分别写出了自恋主义和古老神话题材的作品,成为西方现代主义文学中蔚为大观的新的盛大气象。德彪西根据马拉美《一个牧神的午后》所写成的大型交响乐《牧神午后序曲》而一举成名。蜚声乐坛,从此成为印象派音乐(无标题音乐)的创始人和领袖。

马拉美晚年的大部分时间是在枫丹白露附近的瓦尔万别墅中度过的。他在那里创造出了最后一部体现他追求的长诗《骰子一掷永远取消不了偶然》。

1898年马拉美的崇拜者写了一部反映法国文坛的小说《死者的太阳》,将马拉美及其女儿热纳维叶芙写成小说的主人公,并在该书的题词中选用了苏格兰一位历史学家的名言:

一颗伟大而真挚的灵魂不知道他自己是什么样子;在世间万物中,最困难的就是他对自己的衡量。

不久,马拉美溘然长逝,他不能衡量自己伟大灵魂的批评家们世代测量着。马拉美在掉念诗人戈蒂叶的诗中留下了一句最能体现其精神的著名诗句:

不朽天才的光辉是没有阴影的。

篇二:以马拉美和叶芝为例谈谈象征主义诗歌的音乐美和情感美

象征主义诗歌的“纯艺术”境界

——以马拉美和叶芝为例谈谈象征主义诗歌的音乐美和情感美

象征主义诗歌是西方现代诗歌运动的一个重要流派,产生于19世纪后半期的法国,是作为自然主义运动的对立面而兴起的一种具有美学意义的文学运动。尽管老师上课时并没有用很大篇幅带领我们欣赏这种抛开了严格的格律学规则和千篇一律的诗歌意象的诗体,但它们既然是对20世纪西方诗歌以及文学批评的发展有着深远影响的文化成果,我依然希望在课后花更多的精力了解和琢磨。象征主义的诗人代表之一是我一直以来十分仰慕的诗人叶芝,因此,我想以前期象征主义的代表之一马拉美和后期象征主义的代表之一叶芝这两人的诗作为例,谈谈我对这种诗歌体裁的音乐美和情感美的感悟。

《牧神的午后》 马拉美(节选)

哪有什么潺潺水声?唯有我的芦笛

把和弦洒向树丛;那仅有的风

迅疾地从双管芦笛往外吹送,

在它化作一场旱雨洒遍笛音之前,

沿着连皱纹也不动弹的地平线,

这股看得见的、人工的灵感之气,

这仅有的风,静静地重回天庭而去。

啊,西西里之岸,幽静的泽国,

被我的虚荣和骄阳之火争先掠夺,

你在盛开的火花下默认了,请你作证:

“正当我在此地割取空心的芦梗

“并用天才把它驯化,远方的青翠

‘闪耀着金碧光辉,把葡萄藤献给泉水,

“那儿波动着一片动物的白色,准备休息,

一听到芦笛诞生的前奏曲悠然响起,

惊飞了一群天鹅——不!是仙女们仓皇

逃奔

或潜入水中??

(飞白 译)

认识这位诗人,可说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早先是从听到德彪西由这首诗改编的乐曲而去探索他的。听着音乐默读此诗,更有一种恍如置身仙境、如梦似幻的感觉。乐曲本身就足以醉人:以独奏的长笛在柔和的低音区开始,速度平缓从容,旋律起伏不大,演示出牧神在林中醒来,慵懒地缱绻于刚刚逝去的梦境。而它铃声似的音调最后产生了一种眷恋、惆怅、思绪萦回的意境。整首乐曲柔和压抑的力度在后来被描述为一场“音乐的革命”。诗歌和音乐的结合无疑是一场完美的艺术盛宴:德彪西解释这个作品时说:“我不是用音乐来作为马拉美这首诗的姊妹篇,它可能只是这首诗的背景,为了把人们带到和诗相似的意境之中”。马拉美听到德彪西的这首音乐之后说:“德彪西的音乐,大大地丰富了和超过了我的诗意”。

作为法国象征主义诗歌开创者之一的马拉美是一位善于精雕细刻的语言大师,也是法国最难理解的诗人之一。在他看来,“诗写出来原就是叫人一点一点地去猜想,这就是暗示,即梦幻。这就是这种神秘性的完美的应用,象征就是由这种神秘性构成的:一点一点地把对象显示出来,用以表现一种心灵状态。反之也是一样,先选定某一对象,通过一系列的猜测

探索,从而把某种心灵状态展示出来。”(摘自他的作品《关于文学的发展》)我认为这样的定义才更接近于“诗歌”这种文学形式的本源:并不拘泥于固定格式,让感情可以在直白和隐匿晦涩间挥洒自如;并不刻意去表达具体的观点,也赋予了读者随意理解和想象的自由。正因如此,后来人们以“朦胧大师”来称呼他。《牧神的午后》一诗,便是他诗作的最典型代表:没有具体的情节和完整的形象,却带有复杂的联想和暗示意味,陶醉在超然于物外的感觉世界里。传统的诗歌表现形式被抛弃,代之以含蓄、微妙、带有不确定性的朦胧意象。因此,它毋庸置疑可被誉为“法语文学中无可争议的最精美的一首诗”(瓦雷里的评价)。

《当你老了》 叶芝

When you are old and gray and full of sleep 当你老了,青丝成灰,昏倦欲睡 And nodding by the fire, take down this book 在炉旁打着盹儿,且取下这卷诗文 And slowly read, and dream of the soft look慢慢阅读,回想你昔日柔和的目光 Your eyes had once, and of their shadows deep 追忆你眼睛的浓重的黑晕

How many loved your moments of glad grace 有多少人爱你欢畅娇艳的时刻

And loved your beauty with love false or true 有多少人真真假假爱你的美丽

But one man loved the pilgrim soul in you 但有个男人爱你圣洁的灵魂

And loved the sorrows of your changing face爱你衰老着的脸上的悲戚

And bending down beside the glowing bars 在灼亮的炉(转载于:www.cSSyq.co m :梦幻诗人,马拉美)栅旁弯下身躯

Murmur, a little sadly, how love fled微微伤感地喃喃诉怨

And paced upon the mountains overhead爱情怎会迅速溜到了山颠

And hid his face amid a crowd of stars 在群星中隐藏起自己的脸

(吴迪 译)

这首诗的女主角茅德·冈,是爱尔兰著名的女演员和争取民族自治运动的领导人。她是一个性情激昂的人物,而且长得风姿绰约,苗条迷人。1889年,叶芝在伦敦爱上了这位年轻貌美的爱尔兰女性,与她结下了不解之缘。可尽管叶芝对她一片痴情,她却一再拒绝他的爱情。叶芝遭受着没有回报的爱的痛苦,伤透了心,但这场苦恋却使他创作出了许多优美动人的诗篇。如《当你老了》便是涉及茅德·冈的爱情诗中较早的一篇。

全诗感情有张有弛,首尾呼应。而语言虽真实朴素,却蕴含着淋漓的感情——那是诗人一切关于她的希望和绝望。爱情是文学作品永恒的主题,但任何一首流传千古的爱情作品,必有其独特之处。也许这首诗的独特之处,便在于它跨越时空的假设和虚实相生的描写,令人仿佛置身于生命长河的两端,展望将来,回首往昔。现实中的爱情坎坷曲折,只有依靠想象才可以弥补这种缺憾,然而越是想象越脆弱得令人心碎。处在热恋中的人们,都希望时间永远凝固在爱人年华最盛的时刻,然而诗人却偏要穿越悠远的时空,遥想爱人年老迟暮、日落西山时的样子。与其说是诗人在通过想象向爱人表明自己矢志不渝、岁月可鉴的真心,不如说是他在心底里渴望着衰老,在爱人褪尽动人容颜之后,众多追随者都慢慢散去,只有他有资格凭借着与她灵魂深处的共鸣,陪伴她走完寂寞而安详的余生。

余光中先生说过,“格律要约束,诗人要反抗,两个相反的力量便形成了张力”。这首诗也许谈不上特别典型的音乐美,但音韵美是的的确确值得推敲的。在这首诗中,张力就主要体现在抑扬格变成扬扬格,比如在第二段第三行,诗人首先在/man loved/处使用了扬扬格,对“man”词的重读是别有用心的。“man”一词不仅在表面上是指与其他追求者相对比的诗人,更暗示了诗人自己是真正的男子汉。因为在他的爱人茅德·冈的眼中,叶芝有些女子气,她倾心的是英武的战士。在此行中,另一个扬扬格是/-grim soul/。由于对“-grim”的重

读,使得“pilgrim”一词获得了更丰富的涵义。在诗中,它原本修饰“soul”,可理解为爱人的心灵是圣洁无暇的,爱人从事的爱国事业是光辉伟大的。但是,对“pilgrim”一词后半部分“-grim”的重读,使得“-grim”又具有了意义。“-grim 有两层含义:一是指“冷酷的、无情的”;二是指“坚强的、毫无畏惧的”。从中可以体会到诗人复杂的情感和心态:他赞赏茅德·冈坚定的革命立场的同时,是否也有那么一丝幽怨,抱怨她对自己那份爱情予以的无情而又冷酷的回应呢?

从对以上两首诗歌的赏析,我们不难发现象征主义诗歌的音乐美:正如法国象征主义诗人代表之一魏尔伦在1874年出版的《诗艺》的开篇说出了纲领性的名言:“音乐为万物之首”,象征主义诗人坚持认为音乐与诗歌之间的理想的内在关联,注重对诗歌内在韵律的追求,注重以具有音乐性及声音意义的“语言象征”来表达作品的内容。而它们的情感美则更多体现在通过一系列的象征意象,引起读者的联想,来曲折地表现自己的思想。虽然它们也像浪漫主义诗歌一样,关注个人内心深处的情感体验,但不像浪漫主义诗人那样直抒胸臆,也不开门见山地直接点明主题,而是通过种种手法,如托物、虚实结合,含蓄委婉地娓娓道来。

而除了这两点之外,我又有了一点新的感悟——是关于波德莱尔的那句话:“纯艺术是什么?它就是创造出一种暗示的魔术。”象征主义崇拜神秘主义。也只有在现在这样宁静清冷的深秋午后,抛却俗世情感,让自己的灵魂抛开束缚享受一次艺术的涤荡,才能够走进一些象征主义诗人坚持认为的在我们可以感知的客观世界的深处,隐藏着的一个更为真实的神秘的“未知”世界。也许正是领悟和传达这一神秘的未知世界,被象征主义诗人视为自己的最高任务,也是我们能读懂他们的文学殿堂的神秘钥匙。

篇三:今日诗人为什么不容易出名

今日诗人为什么不容易出名

时下,在一些场合,常常听到有人慨叹:“过去,一首诗可以使一个诗人一举成名,名满天下;而如今,这样的情形只能成为美好的回忆,而不会在现实中再发生了。”

是啊,我们不妨把目光暂且投向过去。古代的诗歌就不说了。从1919年郭沫若《女神》的诞生,到1989年《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作者海子的扑向死亡,整整70年的时光,从辉煌的诞生,到悲壮的衰落,崎岖的诗歌路径中难道隐含着一个宿命?前辈们仓促中命名的“新诗”(这一名称的无奈早已引起学界的注意),一路跌宕坎坷,一路慷慨放歌。几十年峥嵘岁月,产生了不少名篇佳作,涌现了许多诗人大家。关于一首诗与一个人,我们可以不费力地开列一份长长的名单:郭沫若的《凤凰涅槃》,冰心的《繁星》,闻一多的《死水》,朱湘的《采莲曲》,卞之琳的《断章》,艾青的《大堰河,我的褓姆》,戴望舒的《雨巷》,光未然的《五月的鲜花》,何其芳的《预言》,林徽因的《你是人间的四月天》,田汉的《义勇军进行曲》,徐志摩的《再别康桥》,郑敏的《金黄的稻束》,穆旦的《赞美》,田间的《给战斗者》,李季的《王贵与李香香》,胡风的《时间开始了》,臧克家的《有的人》,冯至的《韩波砍柴》,阮章竞的《漳河水》,郭小川的《向困难进军》,贺敬之的《回延安》,胡昭的《军帽底下的眼睛》,未央的《祖国,我回来了》,公刘的《西盟的早晨》,邵燕祥的《到远方去》,张永枚的《骑马挂枪走天下》,蔡其矫的《船家姑娘》,雁翼的《在云彩上面》,闻捷的《吐鲁番情歌》,杜运燮的《解冻》,李瑛的《一月的哀思》,林希的《无名河》,白桦的《阳光,谁也不能垄断》,林子的《给他》,曾卓的《悬岩边的树》,牛汉的《汗血马》,食指的《这是四点零八分的北京》,舒婷的《致橡树》,顾城的《一代人》,江河的《星星变奏曲》,雷抒雁的《小草在歌唱》,叶延滨的《干妈》,周涛的《神山》,

梁小斌的《中国,我的钥匙丢了》,李小雨的《红纱巾》,于坚的《罗家生》,伊蕾的《独身女人的卧室》,海子的《麦地与诗人》,等等。

读者翻阅一下资料即可知道,以上只是一份非常简约的、遗漏了很多名家名篇的名单。我开列以上这样一个名单,也并不是一种简单的罗列,而是意在说明,在新诗发展演进的近百年时间长河中,有过多少闪闪发光的珍珠,曾经给了我们多少前进的力量、激动的泪水和审美的愉悦!对此,我想我们不该也不会忘却的。

本文开头那句今非昔比的感慨,虽不免伤感与悲观,却也击中了当下的诗歌之痛。今日诗歌,无论诗人们怎样努力,也难以再现昔日的辉煌;即使一首诗手法高妙令人叹赏,也很难再产生超出诗歌圈或文学界之外的影响。从上世纪80年代末开始,诗的作者和受众骤减,诗歌的传播范围变得狭窄,诗的写作和阅读越来越成为寂寞的少数人的行为。这种局面迄今未发生大的改变。

诗歌为什么会走到今天的地步?过去人们常常从写作者——诗人身上寻找原因,似乎是诗人自己不争气,造成了读者对诗歌的疏远和诗歌市场的萎缩。其实这是不公平的,诗人们对此也是难以接受的。我以为,导致诗歌退出中心、走向边缘,是一种强大的难以抗拒的社会力量。

具体说来,应是如下几个方面的因素使得今日诗歌风光不再:

(一)诗歌是一种与农耕文明相联系的文学艺术形式,它的发展繁荣和一定的历史阶段联系在一起。诗人这一行当,与田园牧歌相联系,与山水边塞相适应,与徒步舟马相协调。中国之所以是一个诗的国度,原因之一就在于中国农耕文明的历史悠久而又漫长。诗的最高境界便在于表现出人与自然、人与宇宙之间的亲和而神秘的关系。中国古代大量的优秀诗篇已经很好地证明了这一点。西方诸多杰出诗人如歌德、普希金、惠特曼、泰戈尔、聂鲁达等人的作品也证明了这一点。工业文明的发展,一旦走到取代农耕文明的地步,势必对诗人和

诗歌造成极大的冲击。诗人也往往能够很敏锐地觉察到这一点。如波德莱尔、马拉美等西方诗人脆弱的神经都对此作出了反应。而中国的社会转型发展到世纪末的时候,也曾使不少诗人感到茫然与失落。诗人以固执的姿态,表达着自己的留恋与抗拒:“我祈祷,新世纪里的我不要丧失步行的能力和激情/兄弟,大地如此辽阔/足以供我们像一条河流那样把梦境完整地/从黄昏持续到天亮,自夏至搬运入春分/带着指南针、雨衣、火柴、水壶、口琴以及诗集出发吧,姐妹/我们的双腿是两条最长的旱路和水路——/旱路马嘶,水路桨响”(汗漫《初春之书:祈祷》)。

(二)诗歌的衰落是娱乐方式多元化冲击的结果。伴随着科技的发展、物质的丰富,如今的文化娱乐形式也是越来越缤纷多样,如电视剧、流行音乐、时尚画册、网络等,它们在给人快乐、满足人的欲望方面,更加快捷方便,也有着更大的刺激性和吸引力,比诗歌有着强得多的优势。人天生是寻求快乐的动物,既然有更好的文娱方式,可以使人迅即消除烦恼,得到快感和精神享受,那么何必还要阅读诗歌?只有一些俗世高人,或那些在精神上有更高追求的人,他们在空暇之日或夜阑人静之时,或许会悄悄打开诗集,去聆听诗人梦幻般的自言自语,分享诗人心灵的孤独。

(三)诗歌在过去某些阶段的风光和辉煌,是与当时的政治背景和意识形态因素有密切关系的。就是说,诗歌某些时候的轰动,实际上是借了政治的力量,沾了意识形态的光。而今日的情况大不相同了。随着国家工作重心的转移和市场经济的发展,诗的“载道”功能和教化作用日益削弱。诗的意识形态功能淡化后,诗人的主体性充分释放,在写作上空前自由,可以更多地考虑文本价值和艺术价值;与此同时,诗歌与社会拉开了距离,和大众的关系也越来越疏远了。

(四)社会的转变带来人们价值评判观念的变化,实用主义和物质至上观念弥漫,遮蔽了诗歌的精神光芒。在今日消费时代,诗歌因缺乏市场效应而显得一无用处。与此形成对照的是,与物质利益相关的社会成功人士受到广泛关注和青睐,各类明星受到追捧。诗歌相形

见绌。许多诗人逃离写作现场。诗歌阅读在普通人那里成为可有可无的事情。诗歌已不再是社会的热点,不再为大众所瞩目。

由于上述原因,尽管今天依然有许多诗人孜孜以求,在创作上显示了才华和创造性,写出了优异的诗歌作品,却很难再产生广泛的社会影响,多在业内受到关注而已。对此,诗人们也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社会氛围,对诗人其实也是一种考验。有志于诗歌艺术的人,自然可以静下心来写作。在温饱问题解决后,阅读和写作诗歌没有什么不好。超越名利,本是一种很高的诗的境界。更何况,名与不名也是相对的。在人的价值追求中,还存在着眼前效应与长远效应的关系问题。

在各种各样的文学体裁中,诗常被誉为最精粹的艺术形式,诗人也常常被称为民族的代言人。每当一个民族迫切需要发出心声时,诗就出现了。因此,一个国家,可以少一些官员,但不能没有代表民族形象的诗人;可以没有华丽的宫殿,但不能没有铸造民族魂灵的诗篇。作为一种长期伴随人类生活的古老的歌吟形式,在今后的岁月里,诗歌依然会陪伴我们继续走下去,慰藉我们的心灵,激励我们创造更加美好的生活。

梦幻诗人,马拉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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