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二胎爸爸的感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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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12月12日，我家老二降生，我正式成为二胎爸爸。面对这个小生命，我感慨良多，跟大家分享…… 01 自从国家开放二胎政策后，很多年轻夫妇就陷入了生还是不生二胎的纠结中。而我一直犹豫的原因，来自于我爸爸。

说来可笑，在我们那地方，一个老人假如没有孙子，别人就会嘲笑他“无后”、“绝户”，而村里人是不把孙女和外孙当“后”的。 我哥嫂生的是女儿，当时政策没有放开，不能生二胎，放开后年龄已不允许生育；我爸把希望寄托在我和老婆身上。我老婆深知我爸的心事，在怀孕3个月后，曾问我要不要找熟人做B超鉴定一下性别？ 我的态度是：“孩子是上天送给我们的礼物，给我们什么就接受什么。都怀孕3个月了，如果是女儿，难道我们就不要吗？” 话是这么说，我内心的担忧是，如果真的知道是女儿，会不会最终动摇呢？毕竟，我爸那样渴望有一个孙子，而我算是一个比较孝顺的孩子…… 我们第一胎是女儿。我爸真的很绝望，从此感到了无生趣，变得抑郁了。 这怪不了我爸。一个70岁的老人，想让他改变固有观念，真的很难。何况，村里有人在背后说他“绝户”，偏偏有人鹦鹉学舌到他耳朵里。 我爸变得非常自卑。我每次打电话回去，我爸只要跟我说三句话，就会说他活腻了，想死。这，给我造成了极大的心理压力。 当然，我爸并非不喜欢孙女，平时对我侄女和我女儿是非常关心的。如我女儿想吃老家什么土特产，他不远千里也要亲自送过来。 当单独政策放开时，老婆是独生女，问我生不生老二？我竟然踌躇了。 我最大的顾虑是——万一老二还是女儿的话，我爸如何接受得了？ 从我的个人观念来说，并不反对流产和堕胎，但是坚决不接受性别选择性堕胎。有人建议我们做试管婴儿，可以人工选择性别。 可是，做试管婴儿对双方身体要求极高，我和老婆的年龄老大不小了，更何况，做试管的准备期非常长，老婆的工作非常忙，不太适合。 另外，我有一个担忧：如果女儿知道我们为了生“弟弟”如此煞费苦心，会不会伤心？ 试管婴儿被我和老婆排除了，还是看上天的安排。我觉得，首先要做通老爸的思想工作，只有他接受老二还是“孙女”的前提下，我们才决定生。 我妈的态度很简单：就算生两个女儿也是可以的，不然将来我或老婆病了，女儿要照顾我们，连个换班的都没有（农村老人，没有请护工的概念，觉得孩子护理才心安）。 我爸也说：“生儿生女不由你自己选的，真要再是一个丫头，也是命，但有两个孩子要比一个好。” 经过多次试探，我爸妈都是这个态度，我们开始准备生二胎…… 偏偏就在这时，老婆不断接到猎头公司的电话，多家世界500强企业在武汉的分公司愿意给她提供工作机会。一家外企的人事经理一连打了三次电话，说待遇不是问题，让她全权负责一个团队，保证不会有人指手画脚。 老婆是女强人型的，当然希望有更广阔的舞台。但是，她说：“我总不能刚到一个新单位，工作还没有开展，就跟老板说，对不起，我要回家生孩子了吧……算了吧。”她跟对方说了苦衷，对方表示理解。 这件事，让我深刻体会到：女人为了生育，牺牲真的比男人大。前一段时间，一个女粉问我，为何在成功人士中，女人远比男人少？

我想，造成这种局面的因素很多，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女人为了家庭，在事业上的牺牲远比男人多。 2017年4月，老婆怀上了老二。 02 我在高兴之余，然后就是感到满心的压力。经济压力是首当其冲的—— A，我父母是没有收入的，父亲有心脏病，母亲两次摔伤右腿后已经致残，哥姐条件差，合力负责一个，我得负责一个；岳父母的退休金很低，而且身体都差，常年吃药治疗，我们夫妇俩至少要负责3个老人的一切。 B，我们有两个孩子要养，在武汉这种一线半城市，养大两个孩子需要花多少钱，是可想而知的。 C，由于老人无力再给我们带孩子，而请保姆的费用太高，再加上教育问题，我和老婆，将来势必有一人要回家照顾老人和孩子；剩下一个人要负担七口人的全部开支。经过利弊分析，挑重担的人只能是我。 在这里吐露一句真心话：我写公众号，除了分享我对人性的研究外，另一个更大的原因是：我必须挣钱养家。 我为何能冒着无数人的谩骂和苛责坚持下来呢？除了宽容的心态外，更大的支撑是——我为人子、为人婿、为人夫，也为人父，我有自己的责任和义务，我得养活他们。“唾面自干”，成为我的必然选择。 其次，就是精神压力了：一是担心再次让老父亲失望；二是担心自己年龄大、身体差，万一有个什么不测，孩子还未成年呢……老婆怀孕4个月后，有经验的邻居大妈各种预测，老婆也套B超医生的话，综合判断这一胎还是女儿。

于是，我给父母打预防针，跟妈妈说：“妈，我们的老二可能还是女儿，你得给爸爸吹吹风，让他接受这个现实……” 预防针很有效——哥哥几次打电话给我，爸爸的病情更重了；妈妈说，老爸经常去爷爷的坟头哭！ 每次接完电话，我都感到心口痛。说真的，我恨透了这种“重男轻女”、“多子多福”的传统理念，也恨透了这种姓氏传承的文化形态，可我无能为力。 老婆的工作压力大，即使挺着大肚子，依然是在第一线拼搏，各种活动、难题，导致她经常要加班，要熬夜，有时下班都在转钟时分。 到了7个多月，老婆有了妊娠糖尿病、高血压，因为头胎是剖腹产，怀上二胎后，随着胎儿的长大，子宫刀口处最薄的地方仅2.3毫米，比较危险。 老婆无奈向单位请假，谢天谢地，老总批准了。

2017年12月9日，我利用周末回湖南老家探望父母，并订了第二天的返程票。没办法，周一我还要上班、推文章，只能在家呆一个晚上。 第二天一早，我就接到老婆的电话，她问我到哪里了，说昨晚她羊水破了，被紧急送到医院待产，打我电话关机，医生等我签字才能做手术。 我大吃一惊，可是再快也只能在下午三点半才能赶回武汉。我马上写了一份授权岳父母代为签字“危机时刻保证大人安全”，拍照发给岳父和老婆。 过了一会儿，老婆说，医生的建议是尽量保胎，在子宫内多呆一天都是好的，万不得已才做剖腹产。医院已做好了应对准备，让我不要着急。 下午，我赶到医院后，老婆躺在病床上，一动不能动，手腕在输液，是促进胎儿内脏器官发育的药物；她下身垫着不透水的护垫和纸巾，医生说每隔半小时换一次纸巾，进行一次擦洗，消毒，避免感染。 这个工作原本由岳母在做，我回来后由我接替，岳母则回家做饭给岳父和我女儿吃。我让岳父送来笔记本，坐在病房沙发上写我的公号文。 这几天，家庭做了分工：岳父管接送女儿上、下课，我和岳母则轮流照顾我老婆，给她擦洗、消毒，接屎、接尿。累，忙，无法安睡。 一旦有事，时间就过得特别慢。我这才看到老婆的另一面，她平时处事冷静，话不多，不怒自威。可现在，她却像一个脆弱的小女孩，恍然无措。 老婆惟恐宝宝有什么问题，我只能安慰她要相信医生，相信我，有什么事都一起面对。经过安慰，老婆总算情绪稳定下来。 在这里，我要提醒男人们：老婆分娩时，不管你多忙，请一定要放下手头的事陪在她身边。这时，真的是她最脆弱的时候，需要丈夫的陪伴。 3天后的晚上，医生查房后把我叫到办公室，说我老婆感染指数偏高，不能再冒险了，应尽快分娩。我跟老婆商量后，决定马上做剖腹产。 我留在产房门口接宝宝和老婆；岳母在病房里做各种准备，迎接母婴，以免措手不及；岳父则在家照顾女儿，陪她做作业。 当护士将宝宝抱出产房，恭喜我喜得贵子时，我有点恍惚。小家伙只有5斤4两，脸色紫红，眼睛闭着，显得特别瘦小。护士让我抱了一下，就将孩子带去保温箱观察，如果2小时没有异样，再送到房间来。 然后，我一面在产房门口等老婆出来，一面给岳父、我爸妈和哥姐打电话报喜。我妈妈接到电话后，揶揄我爸：“这下你真的可以死了，有孙子给你捧引路花（老家规矩，祖父母过世要由孙子捧灵幡，没有孙子由子侄辈捧）了！” 我爸什么都没说，只听得他在那头哈哈大笑。我总算舒了一口气…… 03 医生发现宝宝的嘴唇发绀，决定送新生儿护理中心住几天。经过逐项排查，孩子有点轻度感染，还有黄疸。

宝宝在护理中心住了7天，出院时，老婆已转到了医院办的月子中心。 月子中心条件不错，分别有专门的护士照顾产妇和婴儿，还有月嫂24小时贴身陪护，饮食是三餐三点，照顾得无微不至，不需要家人操心。 老婆坐月子时，我和岳母都没有累到。真正的考验，是老婆带着儿子回家以后。跟生女儿时的情况完全不同了：那时，岳父母还年轻，身体健康；老婆的大姨、姨夫带着表姐来帮忙，岳母、大姨和表姐，围着我老婆和女儿转，岳父、姨父做其他杂事，根本没我什么事。 女儿勉强吃了十余天母乳，就只肯吃配方奶粉了，于是老婆断奶了。 当时，老婆的顶头上司移民加拿大，公司决定由她接任。上司为了照顾她，特意晚走了一个半月，“离”心似箭。所以，她只休息了一个半月就去上班了。 老婆和我都忙，岳母彻底不让我们带女儿。我和老婆住在楼上，女儿跟岳母他们住在楼下，我们晚上连她的哭声都听不到。 一直到我女儿8个月了，晚上不要起夜吃奶，可以一觉睡到大天亮时，大姨一家才离开。所以，我和老婆并没有吃到带嫩伢的苦头。 现在，岳父母老了，岳母耳朵失聪，连孩子的哭声都听不见，还患有美尼氏综合征，不能熬夜帮老婆喂奶了；大姨、姨夫也老了，而表姐已担任一家公司的老总，每天各种忙碌，都不能来帮忙照顾孩子了。 我们想过请保姆，可老婆不习惯有陌生人在家里，而且担心保姆不尽心，所以，儿子只能我和她自己带了。 大概是在新生儿护理中心养成的习惯，儿子只吸奶瓶，不吸妈妈的乳头，只能用拔奶器将奶水拔出来，每两小时左右喂一次。 这样，喂奶就变得复杂了：首先，老婆要提前拔奶，不然等孩子醒了就来不及；其次，奶水拔出来后，要放在冰箱里冷藏，在孩子醒来前半小时内，要将奶水温热到40°；然后，要把拔奶器和喂完的奶瓶消毒，晾干。 这一系列工作做下来，每喂一次奶，前后要折腾两小时左右，实际上一晚上可以睡的时间很少，白天也是如此。直到此时，我才体验到女人哺乳的辛苦，真的很崩溃！ 我们还得经常给孩子换尿片，冬天很冷，孩子拉屎拉尿，如果不及时更换尿片，会让他受凉，而且他会睡得很不舒服，就不停地哭…… 从儿子出生到现在，老婆从来没有一天一次睡足2个半小时！ 即使她睡着了，跟儿子醒来的时间，依然是神同步。有一天早晨，我突然醒来了，看见老婆和儿子脸对脸睡着。忽然，儿子的眉毛动了一下，老婆的眉毛也跟着动了一下。然后，儿子醒了，老婆马上也醒了！ 由于太累，老婆的脸色迅速变差，有人说，女人生一次孩子，会老11岁，这话一点也不夸张。生老二前，老婆还像二十几岁的菇凉，走在街上，还有90后小男生搭讪；生了老二才3个月，就有了中年范…… 更愁人的是，孩子会出各种状况，譬如经常便秘，两三天不拉屎；譬如孩子的黄疸总是下不来，需要脱光了晒太阳，可那段时间武汉的晴天少，即使出太阳，天气太冷不敢给他脱光了晒。结果，三天两头往医院跑。

烦躁时，老婆会急得直哭。我深刻理解了为什么很多女人会患产后抑郁，因为太累，因为担忧，如果家人不及时分担和抚慰，会让她感到绝望……

生了二胎后，还有一个挑战是：如何不让女儿感到爱会被分走。因为儿子是个小毛毛，全家人不可避免会围着他转，女儿会感到冷落，可能会对弟弟产生敌意。 我们跟所有亲友打招呼，千万不要逗我女儿诸如“你妈妈生了弟弟，今后不会爱你了”、“你可要小心，将来家产全给你弟弟不给你”之类的话。 如何引导女儿爱弟弟，是很有必要的。我们让女儿给弟弟取小名。孩子第一次可以给别人取名字，会有很强的参与感。 女儿见弟弟的脸蛋肥嘟嘟的，就将他取名“小包子”。我马上夸奖她：“这个名字取得很不错，生动、形象、有内涵，因为包子里面是有料的。” 每天，女儿放学了，我们都会对儿子说：“小包子，你看谁回来了？是姐姐回来了，姐姐最漂亮了，是不是？”有时，儿子会盯着女儿看，我们就说：“啊，小包子又在看姐姐了，小包子好喜欢姐姐啊！” 慢慢的，女儿开始喜欢弟弟了，每天一回来，就会揉揉弟弟的小脸蛋。有时愿意帮妈妈抱一抱弟弟，或者帮忙给弟弟洗澡，冲洗奶瓶、消毒。 父母生二胎，有的是希望儿女双全，有的是希望给老大留下手足情，但孩子未必这么想，甚至可能产生敌意。所以，爱，是需要引导和教育的。 如今，我家老二已度过百日之喜，长得虎头虎脑的，不怎么爱哭闹。虽然他还不会说话，可大人跟他说话，他就会笑。 萌宝总是可爱的，可他会一天天长大，会思考，会犟嘴，会逆反，如何引导他将来做一个绅士，前面的路还很长。但愿，我和老婆，都是称职的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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