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还是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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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还是糊涂
作者:王佳文
来源:《青年文学家》2013年第11期
摘要:由于成书方式等方面的原因,尤氏姊妹的故事在《红楼梦》中相对集中和独立。在小说第63—69回中,“明白”与“糊涂”是作者用以评价人物的一对判语,其标准则是二尤等人物在人生态度上的世俗性和超越性的不同。这恰与真假、清浊、情淫等《红楼梦》的整体构思范畴形成了二元化的价值对应关系。关键词:《红楼梦》;世俗性;超越性[中图分类号]:I206[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2-2139(2013)-11-00-02
宁国府贾珍之妻尤氏的妹子尤二姐和尤三姐,都不是十二钗正册中的人物,也不是大观园中的“清净女儿”,尤三姐没在大观园住过,二姐也只在李纨处暂时借住过一段日子,就搬进了贾琏院中的东厢房。二尤故事集中在书中第63回至69回间,作者并没有全力加以铺写,其间还穿插了“幽淑女悲题五美吟”和“见土仪颦卿思故里”的情节,使情的线索和家族盛衰线索呈交织之状。所以,二尤在红楼诸艳中只能算是惊鸿一瞥,她们倏忽而来,又悄然而去,结局都是自杀,又都有一个从浪荡女到守贞妇的改过过程。但是,曹雪芹描写尤氏姊妹之异要明显多于她们之同,作者将对比刻画手法运用于二尤:一个柔顺,一个刚强;一个沉沦,一个奋起;一个心怀幻想,一个以死明志。除了性格上的明显对立之外,在阅读中还可发现,曹雪芹多次使用“糊涂”或其同义词语来形容二人及相关人物的言行,以曹氏用语的深细,这应该不是随意为之的套话。
经粗略统计,在63至69回中,此类用语有多处:
尤二姐对贾琏道:“你们拿我作糊涂人待,什么事我不知。我如今和你做了两个月夫妻,日子虽浅,我也知你不是糊涂人。”(65回)
尤三姐大骂贾珍贾琏:“你别糊涂油蒙了心,打量我们不知你府上的事。”(65回)尤三姐对二姐说:“姐姐糊涂,咱们金玉一般的人,白叫这两个现世宝玷污了去,也算无能。”(65回)
尤二姐说:“我也不是糊涂人,不用絮絮叨叨的。”(65回)
兴儿说宝玉:“外头人人看着好清俊模样儿,心里自然是聪明的,谁知里头更糊涂”(66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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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三姐认为宝玉:“要说糊涂,那些儿糊涂?只是不大合外人的式,所以他们不知道。”(66回)
薛姨妈道:“怎么柳相公那样一个年轻的聪明人,一时糊涂了,就跟着道士去了呢?”(67回)
凤姐骂兴儿道:“你想着瞒了我,就在你那糊涂爷跟前讨了好儿了。”(68回)此外,还有意思相当的表述:宝玉不识事体(63回)
道士笑道:“连我也不知道此系何方,我系何人,不过暂来歇足而已。”(67回)凤姐夸二姐:“妹妹这样伶俐人”(68回)
二姐忙对凤姐说:“我也来得日子浅,也不曾当过家,世事不明白,如何敢作主呢?”(68回)
凤姐大闹宁府,问尤氏道:“你发昏了?”(68回)
凤姐冷笑道:“你们饶压着我的头干了事,这会子反哄着我替你们周全。我就是个呆子,也呆不到如此。”(68回)贾蓉原是个明白人(68回)
大体而言,诸人皆认为自己明白,而他人糊涂。到底孰是孰非?首先,就有一个明白与糊涂的标准问题。在宝玉眼中,人不以善恶论,而以清浊分,他自小就声言:“女儿是水做的骨肉,男人是泥做的骨肉”,此即女清男浊论。女儿之所以清,男人之所以浊,就在于社会化、世俗化程度的不同。男子终日在社会的势利场中打滚,自我个性和自由受到压抑,在宝玉看来这便是浊臭逼人。而女子尤其是未婚女子,可以较多地保有人性本真的美和自由,这无疑令童心不泯的宝玉感到清爽。所以,我们若以世俗化程度的不同来衡量二尤故事中的人物,便能对他们的明白和糊涂有较清醒的认识。
以世俗性的眼光来看,那位引领柳湘莲入道的道士生活于世外,世俗化程度最低,连他自己也不知“此系何方,我系何人”。难怪薛姨妈对柳湘莲的出家甚是不解,认为是“一时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