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歌里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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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歌里的爱情
作者:林文钦
来源:《北方文学》2017年第25
不知何时起,我疯狂地爱上中国民歌,而且是那样地相见恨晚。我在不同时候的某种心境,也往往由一首民歌一语道破。我因而常常沉醉在民歌的海洋里,伴随着歌声一起哭,一起笑。
翻开《民歌经典》大碟,那一首首金曲弥补了我听觉上的空白。当李娜在数年前唱出《走进西藏》时,歌声曾风靡过大江南北,卷起一阵阵向往高原的热潮,呀啦嗦,走进雪山,呀啦里嗦,走进高原,浑厚略带沙哑的嗓音醉倒了芸芸众生,涤荡了多少心灵上的尘土。还有韩红,一个来自高原上的歌手,带着对西藏的热爱,对故土的深深眷恋,用气沉丹田的功夫,以一曲《青藏高原》传出荡气回肠的立体声,赢得了发烧友的一阵阵喝彩。歌声无限,激情不止,听者心中荡漾起一股壮志豪情。此时,心魂与大自然的坦荡已交相共振。这就不难了解一个歌迷为何竟不顾一切,会将歌手紧紧拥抱的缘由了。歌声扫去尘嚣的猥琐,给了人们一腔豪迈。在苍凉的民歌中,我想象着青藏高原的远古冰川,格桑花开的浪漫;当雄鹰飞翔在高空上会是如何地矫健。一阵阵悠远的民歌,似一曲曲来自大自然的天籁,填补了视觉所未能及的纯情空间。
从西南到西北,让我们乘着民歌的翅膀,再来体验黄土高坡上的信天游,倾听一曲酣畅淋漓的歌唱:
上一道(那个)坡()坡(哎哟哟哎)下一道(哎嗨)墚(哎哎)
想起了(那个)小妹妹(哎哟哟哎),好心慌(哎嗨)你不去(那个)掏菜(哎哟哟哎)崖畔上(那个)站(哎哎)
把我们的(那个)年轻轻人(哎哟哟哎),心扰乱(哎嗨)你在(那个)山()上(哎哟哟哎)我在(哎嗨嗨)沟(哎哎)
探不见的(那个)拉话话人(哟哟哎)招一招手(哎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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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信天游》
这是来自一种黄土地深处的声音,是按捺不住的欲望的声音。是一种内心的冲动,将陕北大地粗犷汉子的情感表露得一览无遗。这带着质朴音符的载体,真切地表达了黄土高原上百姓的生存位置和爱情。有情有景,有人有事,真实,生动,感人。从另一个层面折射出陕北人敢生、敢爱的一种生存精神。其实,更多的事实,成千上万的人们被陕北民歌所触及,为其感动,或沉醉。因为,谁的身上都存在着一种被唱出来的歌,这就是原汁原味的民歌。它所表现的爱情是无懈可击的。
留一颗柔软的心,再细细反刍一下中国民歌,你会发现其中有一个很有趣的人文现象:歌曲中对恋人的称呼永远是哥哥妹妹,不管是西北还是西南民歌均是如此;并且,歌词也极少出现字,和现在爱来爱去的流行歌曲大异其趣。这大概同农耕社会爱情的含蓄与羞涩有关。对于生活在强调沟通能力的信息时代的人来说,羞涩作为一种心理气质绝不是黄金。但当满大街的女孩都在大喊:爱上你是我的幸福,是我一生的快乐(歌曲《恋恋风尘》)时,羞涩就显得有些珍贵了。曾听一位年长的老同事说,他恋爱时如果能悄悄摸一下阿妹的辫梢,都会激动得几乎不能自已。这就是羞涩的力量,我们现在即便彻夜逗留在情人的芳唇上都不一定会晕眩了。
民歌无疑是一面镜子,从爱情折射出亲情。有人说,流行歌曲和电视上的肥皂剧里之所以字泛滥,主要是由于现实中真爱以及相爱的能力的流失,越缺什么越要谈什么。这么说似乎过了点,但爱情的时尚化、数字化的确使它越来越像肯德基店里价格不一的可乐,用水龙头控制配方和流量,可口,但不一定可心。泡沫爱情的流行美化了在我心里的感觉。融入了亲情的爱情其实比所有浪漫之情都更纯粹。一个男人要背叛称自己为甜心的女孩也许是容易的,但要背叛那个柔柔地叫自己的人则十分困难。中国民歌最能打动人心的地方,源于它那超越时空的守候:我把一生守成一片片汪洋拥抱妹妹那个温柔的月亮我要让你藏在怀里快乐又漂亮总有情波悠悠淌在心坎上我把一生守成一道道山梁等着妹妹那个高高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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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让你靠在肩上平静又安详不让长夜漫漫冷了你的脸庞……—————《守月亮》
细听《草原之夜》、《花儿为什么这样红》、《妹妹找哥泪花流》、《兰花花》、《在那遥远的地方》等经典曲目,你会领略落后的生产力和通讯方式造就的纯朴,这种纯朴又造就了用一生去等一个人的神话。我以前不知道西北的汉子们为什么要舍下心上人赶着骡马走西口,而且一去就是数度春秋;当我在一个荒芜的秋天,站在大西北的高坡上亲眼目睹了只生长贫瘠苍茫的荒塬时,我懂得了民歌里面的爱情为什么会那么浓烈和坚贞。我无比热爱的一首MV中央台音乐频道推出的《兰花花》。无比热爱那日日独坐山坡用心捕捉骡队铃声的美丽女子;无比热爱滚烫的脸庞上那两行比一个无望的下午还漫长的热泪、针线穿过新鞋底时从指端蔓延到心尖的颤抖;无比热爱掩饰在方言里的爱的细腻与坚韧:你若是我哥哥哟,招一招的那个手;哎呀你不是我的哥哥哟,走你的那个路……”
我们很幸运生在了一个手机、越洋电话和网络空前普及的年代,不必在想对远方的姑娘抒情时慨叹没有邮递员来传情;高效交通让人跑得比心还快,一日千里,甚至一日数万里。思念的长度和浓度却因此遭到了削弱。我不能说现代科技破坏了爱情的经典性,但实事求是地说,和当下那种上午在广州说想你,下午就飞到上海见面的爱情相比,我更倾心民歌里的约会,更倾心那个站在黄昏的岔路口等了许多年仍痴心不改的大妹子
民歌所特有的大量农耕和游牧文明的意象,重现了风吹草低、月光无垠的纯美景象,那是生活的原生态,爱情的原生态。我多么羡慕那个坐在草地上陪着马头琴默默哭泣的年轻男子,那时他的马在远处月光粼粼的河湾饮水,风掀动他额前的黑发,噼啪作响的篝火升上夜空时映亮了一张伤情的脸。我甚至喜欢甘陕高原风味的红棉袄,它穿在漂亮妹妹的身上,把她的脸衬得更漂亮、健康,还有一种喜洋洋暖洋洋的感觉。它不可能在都市大街上闪亮登场,却是黄土地上永久的流行色。还有妹妹的长辫子,它是民歌中最灵动的细节,不矫饰、不病态,在我的情感地图上,它几乎成了通往纯洁的路标。在中性化的短发风靡街头的城里,和小芳的留着乌黑长辫子的姑娘恋爱,成了一个时代的纯真理想。
当音响中流出散发着泥土味的《草原之夜》时,我体验到了那种温暖的气息,似乎一下子回到了那个月光照拂、水草丰美的久远年代:那时生活简朴,但爱情如诗如酒。我们坐在月光与草地之间弹琴说爱,因为一个古典的眼神脸红半天,为了等一個人,甘愿守望到天荒地……
回顾以前我对民歌的爱,是一种稀里糊涂的爱。及至拜读了大作家王蒙的作品《在声音的世界里》和著名主持人白岩松那篇《当音乐响起时,世界开始安静》,我的心里才豁然开朗。民歌,不啻是全人类对生命共有的一份真诚,是一种礼赞。而这些东西,又有谁能拒绝呢?穿越时空飘飘而来,中国民歌无疑已成人们精神的润滑剂,成了生命的礼赞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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