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美国往事》的音乐赏析

《美国往事》是瑟吉欧·莱昂指导的一部经典巨作，在世界电影史上占有重要地位。这部电影在1984年2月上映，以犹太人为背景，讲述了四个从小在一起长大的童年玩伴之间的纠葛恩怨。经典之所以是经典，就在于它经得起人们从各方面对它进行解读。有人从中看出了友情与背叛，有人从中看出了爱情与悲剧，有人从中看出了犹太移民与美国的融合发展，也有人从中看到了美国黑帮的生活状况，还有人从中看到了“一战”时期、禁酒令时期美国民众的生活。现在，我们就只从电影配乐方面入手，一瞥这部经典的风采。

这部电影的配乐，是由电影配乐大师埃尼奥·莫里康内完成的。他选用了排

箫为主的带有“神秘”“梦幻”特色的乐器，以其悠扬、呜咽、梦幻、飘忽的音

色，表达了画面所无法表达的东西。作曲家埃尼奥·莫里康内凭借该片获得了1984年金球奖及奥斯卡奖双项提名，并最终将当年的金秋奖最佳配乐提名收入

囊中。说起《美国往事》，也不得不提到另一部配乐风格极其相似，同时也是电影史上的经典之作的另一部影片——《教父》。看过这两部电影的观众总是不由自主的将两者放在以其比较。的确，这两部电影都采用了舒缓、悠扬，极为梦幻缥缈的配乐方式，与当今大行其道的动感、刺激的黑道电影配乐风格大相径庭，

也许，其经典之处也正在于此吧。说起当今那些动感、刺激的黑道电影大片，如果摘掉那些炫目、花哨的特效镜头之外，所剩的剧情框架极为简单，人物更是前篇一律、严重模式化。反观这两部电影，几乎没有么特效，也许囿于当时的制作技术，不过，剧情和演技真的可以说是叹为观止。

言归正传，要说电影配乐，就不得不重点提到两手曲目：《God bless America》和《Childhood Memories》（或者叫《Once upon o time in America

》更为确切）。首先来说一下《God bless America》，节奏舒缓，在电影中有两个版本的唱法：第一次是电影的开篇，伊芙被杀的前一段儿，女高音独唱；第二次则是在电影临近结束时，由一群开车欢唱的年轻人合唱。

我一直在想，这么安排是否有什么寓意。电影的开头，乐曲的进行中，伊芙

被杀，面条开始了几十年的逃亡人生，这是否意味着某种意义上的“死”；而电

影结束，伴随着年轻人的欢唱，麦大自杀了，几十年的恩怨，兄弟、爱人之间的

爱恨情仇也随之了解，是否又意味着某种意义的“生”呢？一曲音乐，一生经历。从“死”出开始，35年逃亡路，终点临近，却也是从“死”处开始“生”的。第二首，也就是我们这部电影的主题曲《Once upon o time in America》。这首

曲子，在电影中反复出现多次，而且，每一次使用的乐器似乎都有着不同，曲调

也产生了许多差别。令我印象深刻的总共有四处：第一处，面条买了去水牛城的

车票，在车站时；第二次，面条与麦大在狄波拉家门口被一群流氓暴打时；第三

出，几个人第一次走私了一批酒，存完第一笔帮会基金；第四次，他们第一次大

吵争执时，鸡眼吹的排箫。

从这首曲子第一次出现，我几乎就断定，这一定是一部悲剧——正如前面说

的那样，曲风幽远、呜咽，似乎是在极为压抑的、悄悄的宣泄一种哀伤，果不其

然。

就是这种哀伤、幽咽的曲风，给了我极为深刻的触动。

当然，整部电影，就配乐方面，令人赞叹的地方还有很多，比如老年面条重

归故里时，那平静、悠扬的旋律，似乎是在表达面条一生坎坷，激荡的心早已被

流逝的岁月磨平冲淡的感觉；在比如少年狄波拉跳舞时的那段，舒缓中掩藏不住

些许哀伤，似乎暗示了两人早已注定的悲剧；再比如年轻时，狄波拉坐火车远去

之时的那一段，哀伤、呜咽，似乎正是面条的遗憾、自责、惆怅的心境写照——

他意识到他已经永远失去了她。

总之，整部影片的配乐，随意挑出一处来，都足够让人品味许久。

经典的影片，就该有与之匹配的隽永的乐曲，甚至于，这部电影配乐的光芒已经掩盖的电影本身。

对影片中音乐使用的认知释解
莱昂内使用契合人物性格的音乐作为人物主题,作为影片人物的出场音乐,及故事情节发展中人物的行动音乐,加深观众对人物性格的认识,同时也起到暗示故事情节发展的作用。在《黄金三镖客》中,故事的三个人物形象被定义为好、坏、丑,相应地,在三个人物出场亮相的音乐设置上,也做了区分。因为三人同为镖客,所以他们的出场音乐主题使用了同样的音乐;但又因为三个人物形象定义不同,所以以音乐主题形式变化和音效色彩的不同来作为人物性格、形象上的区分。在莱昂内的其他影片中,也用相同的人物主题设置。我们可以看到:《西部往事》中流露出人物内心郁积的复仇心理的,包含着深刻的痛苦和扭曲的口琴音乐。《革命往事》中充满天真诙谐的农民革命家胡安的音乐主题;以及经历过革命背叛的爆破手约翰,忧伤、深沉的音乐主题。《美国往事》中“面条”同样是定义在忧伤、深沉的音乐主题;以及与此相对应地黛博拉倾向于梦幻式的美好的音乐主题。而且,在《革命往事》中,胡安和约翰的音乐主题还形成了明显对比,表现出两个出身和身份迥然有别地人对革命的两种完全不同的认识。音乐主题的延续性在莱昂内的作品中,尽管影片的创作时间跨度非常长,但镖客系列和往事系列的音乐主题各自保持了它的延续性。镖客系列三部影片中,镖客音乐主题以旋律的变奏和不同的演奏形式作为影片的主题音乐及镖客形象的塑造者反复出现。三部影片结尾段落,在类似于古罗马竞技场的场景中,镖客们对决的主题音乐同样具有相似性和延续性。这里的音乐,延长了决斗的相对时间,增强戏剧张力,同时也深化了人物的英雄形象。在影片故事发展中类似的场景也同样选用相同的音乐主题,比如《黄金三镖客》中,三位镖客在置身战争中时,均使用了相同的表现战争的残酷和对生命的漠视音乐主题。在往事系列三部影片中,具有着类似的忧伤情绪的往事音乐主题也是同样多次出现;在旋律和音乐编配上也都有着一定的相似性。《西部往事》女主人公吉尔的音乐主题,《革命往事》爆破手约翰的音乐主题,以及《美国往事》面条的音乐主题,同样都使用的弦乐加女声的表现形式,加上旋律上保持着的一定的相似性,共同营造了往事系列影片忧伤、深沉的音乐主题。另外,莱昂内还在在影片中的闪回段落使用同样的音乐主题,揭示和发展故事情节。例如《黄昏双镖客》中怀表主题音乐在影片闪回地段落中重复使用,揭示了莫蒂默同印第奥的仇恨。《西部往事》中口琴主题在闪回段落的重复使用,揭示了口琴客和弗兰克之间的仇恨。《革命往事》中往事主题在闪回段落的重复使用,逐步阐明爆破手约翰性格的成因及他所经历的被朋友背叛的痛苦的革命往事,也参与着农民革命家胡安对革命认识的加深和性格的转变。电影主题的转换,通过音乐主题揭示影片主题电影音乐的主题在影片的内部,随着故事情节的发展,一方面参与故事情节的进程,另一方面随之转换,使音乐对影片主题做出一定的揭示。或者说,电影音乐作为影片组成的有机部分,是参与了影片的叙事过程的。《革命往事》一片中,农民革命家胡安的天真、诙谐的音乐主题,说明了革命初期,农民对革命的天真幻想和无知;随着影片故事的展开,胡安与约翰的相处日久,以及胡安经历了丧子之痛,使胡安对革命的认识一步步加深。当他认清了革命对心灵带来的伤害和对生命的损伤后,受到约翰的感染,不再是哪个天真乐观的农民革命家了。随之而来,电影中胡安的音乐主题也更换为约翰的音乐主题。在这一转变中,加深了对约翰音乐主题的认同,使约翰音乐主题成为了影片的主基调,也进一步揭示了《革命往事》对革命批判、怀疑的影片主题。
电影音乐的独立性
莱昂内电影在使用音乐时,以音乐主题契合人物性格,发展和揭示主题,用电影音乐来参与影片故事情节的发展进程,参与影片叙事,这是其体现电影音乐的独立性,能够做到影片音乐和主题完美统一的一个基本前提。莱昂内电影音乐独立性的一些表现莱昂内在为电影配音乐时,采取了一些独特的方法。为了追求区别于好莱坞西部片,配乐以交响乐为主的陌生化的效果,影片《荒野大镖客》使用了乐器独奏为主和强调旋律主题的配乐风格,区别于好莱坞交响乐配乐的烘托画面的模糊性风格。在具体配乐中,莱昂内没有给作曲家讲解影片及主题,要求作曲家去写音乐;而是听作曲家已经创作完成的作品,在很多作品中选择契合影片主题的音乐。然后以此段音乐主题为基础,由作曲家创作、发展,写出影片需要的各段音乐①。从这里可以看出,在影片的拍摄和音乐的创作上来说,两者是在不同的情况下独立完成的,各自保持了独立性。但因为两者中间有着某种契合性,所以结合在一起,才取得了相得益彰的效果。莱昂内的影片配乐全部由作曲家颜尼欧莫利康内完成,他们在长期的合作过程中,形成了难得的默契。但纵观莱昂内电影,其中镖客的主题和往事主题是贯穿始终的,在这一点上,音乐的独立性始终起着不可忽略的作用。镖客主题在离开影片的情况下,同样也不失为相当精彩的音乐主题。在影片中,为了配合故事情节、人物性格和情绪发展,作曲家对主题的加工主要是在编配形式和音乐轻重疾徐的音乐色彩上,以此配合影片不同情节、段落的需要。这也说明了莱昂内电影音乐主题的独立性。再者,莱昂内电影音乐在创作上始终是保持了独立性的。从拍摄第三部镖客电影《黄金三镖客》开始,莱昂内就使用了首先同作曲家完成电影音乐的作曲和录音,再开拍电影的方法②。在影片拍摄时现场,播放影片音乐。一方面音乐在现场辅助演员表演;另一方面,也使影片的音乐参与到拍摄过程中,使镜头语言能够在拍摄中就注意到与音乐语言及主题的配合。
影片镜头语言与音乐的配合因为先有了音乐,强调了音乐的独立和完整性,莱昂内影片在镜头语言和音乐语言配合上达到了很高的统一性和谐调性。莱昂内在影片拍摄现场播放影片音乐,辅助演员表演,同时随着音乐的旋律起伏、轻重缓急和强弱变化来安排镜头的取景、移动及剪接组接,使影片的人物行动、画面以及镜头语言能够和电影音乐完美结合,在画面的深层次富有音乐的节奏性和韵律性,形成了影片独特的艺术个性。下面挑几个能说明莱昂内电影画面同音乐的配合效果的较为代表性的电影段落做简要阐述。《黄昏双镖客》中当匪徒印第奥带领人炸开银行,抢走金柜时,随着马车的奔跑,音乐大气而且高亢;但这一小段音乐过后,画面回到银行前,独行枪手和莫蒂默均表示疑惑不解,对印第奥的行动大出意料时,音乐随即变为低声,似乎有一点失落的感觉;紧接着,画面再转到印第奥,马队在山路间奔驰,又重复了大气高亢的音乐。这样一明一暗、一强一弱的音乐对比,夸张了印第奥抢劫银行的成功,增加了两位镖客和观众出乎意料的失落情绪,故事情节、画面和音乐配合十分到位。在影片《黄金三镖客》中,当图可到达埋藏着黄金的墓地时,主题音乐以一种渐强的方式在发展,图可随着音乐的渐强,急速地奔跑在墓地里寻找着埋藏黄金的那座阿奇诗丹顿的坟墓;当音乐主题演奏一个段落渐弱时,图可也渐渐放慢,停下来细看周围,并没有找到墓碑;紧接着音乐再次渐强,图可又一次奔跑在墓园中,速度跟着音乐的渐强越来越快;直到最后,随着音乐的结束,图可找到了阿奇诗丹顿的墓牌。这样的段落处理使音乐同故事人物的情绪融合在一起,加上镜头快速的旋转,画面中图可的奔跑和后景虚化的墓牌的飞速移动,使影片达到了一种情绪被酣畅淋漓地释放的效果。第三段是在《西部往事》中,农场主麦白一家被杀。吉尔从新奥尔良乘火车来到西部,下车后,等不到来接她的未婚夫。吉尔的心情由刚下车时的惊喜到久等不到的焦急,随着她在车站的来回走动张望,音乐保持着心底里低柔的情绪。当她走进车站咨询车站人员时,音乐渐强;然后镜头顺着车站的窗子上升,音乐继续渐强。镜头越过房顶,画面阔大,露出车站后面的城镇、街道以及熙攘的人群,这时候音乐也变到最强,完全盖过了影片的其他声响。在这一段落中,镜头运动、画面构图同音乐的渐强配合的十分精确,结合影片忧伤的往事音乐主题,暗示了吉尔所将要面对的困难和压力。在《美国往事》中,面条多年归来,在肥摩酒吧外的电话亭里给肥摩打电话,镜头从固定的酒吧外景看见肥摩接到电话,表情惊讶,然后劝走客人,打烊关门;镜头缓缓上升,后退,越过电话亭,看见电话亭里的面条在打电话。音乐的主题是忧伤沉重的往事主题。在这一段落中,镜头移动的速度和音乐的行进变化速度是一致的,而且电影声响只有音乐,完全用画面来配合音乐的进行,加重了音乐主题给观众带来的主观感受。另外,在麦克和面条、斜眼等人在医院掉包婴儿的段落中,影片配乐使用了圆舞曲,在优美的音乐声中,四人装作医生进入婴儿房,如同跳舞一般,动作夸张而舒展,穿梭于婴儿床之间,调换了警察局长的儿子。最后随着医院看护进入房间,音乐渐小,婴儿哭声渐大。这样的段落,将四人的恶作剧和优美的音乐相配有一种反讽的效果;在音乐声与婴儿啼哭声转换的对比中,以优美的音乐声反衬了婴儿啼哭声的刺耳,又加强了对四位大佬所作所为的谴责。
无声的音乐
有人说,休止符是音乐的第八个音符。诚然,在音乐中,休止,片刻的寂静,有时候是胜过任何有声音乐的。莱昂内影片在使用音乐中,也同样重视这种休止的方法。首先,莱昂内的影片大多是以宽广的画面和寂静的场景开始,然后切入主题音乐或者以声响打破寂静来展开故事。在《西部往事》一片的开始,莱昂内用了很长的一段来描写三位枪手的等待。在等待的过程中,听到的声音是风声、苍蝇翁叫声、和水滴在帽檐上的声音,这些声音反衬了环境的寂静和等待的漫长。那么,在这样寂静的环境中,远方来的火车声哪怕只有一丝声音,也足以与环境产生强烈的对比和冲突,牵动每个人的心。这种对寂静环境的运用,增强了情节的张力和电影空间表现的维度。其次,莱昂内影片人物出场后常常仅有动作,而没有对话声音,保持很长一段时间的静默;同样,在最后以简短的言语或者枪声打破静默,形成情节的张力。例如《黄金三镖客》中天使眼在出场后打听黄金下落的一段,从他在屋门口出现,到走进屋子,坐下来,吃饭,很长一段时间,演员只靠动作和眼神来表现,没有声音;使故事情节保持了一种未知后果的紧张感和压力感。当沉默被难以承受压力的守密者打破后,只有简短地几句对话,就以枪声和紧张的音乐结束了对峙过程。在这里,无声和有声地转化、铺垫、对比、反衬,增强了影片的戏剧张力和视听表现力。最后,莱昂内影片还常常在音乐的中间利用休止和片刻的寂静来制造紧张的冲突和情绪。这一种方法的使用主要在镖客三部曲的决斗段落中。当镖客们和对手摆好姿势,站在类似古罗马竞技场的场地中间,主题音乐一遍又一遍地加强,镜头在每个人的脸上切换渐渐加快的时候;电影常常会突然出现音乐的戛然而止,瞬间休止,将所有的力量凝聚在一个点上,最后以一声枪响来解决冲突。同第二种方法一样,长时间的静默,或者长时间的渐强音乐,都是对情绪的一种酝酿;那么,当情绪累积到一定的程度,通过突然的声响或者瞬间的休止,产生视听感受突然转换的紧张感,使影片故事情节冲突强烈,扣人心弦。在《黄金三镖客》的决斗段落中,影片更在主题音乐瞬间的休止后,再次奏响;使决斗的段落产生了一波三折、紧张刺激的效果;进一步也强化了影片英雄主义的主题。

电影《美国往事》的音乐赏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