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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语创编
少年中国说
〔清，一九00年二月〕梁启超
译文
日本人称呼我们中国，一称作老大时间：2021.03.01创作：欧阳语
帝国，再称还是老大帝国。这个称呼，
大概是承袭照译了欧洲西方人的话。真
原文
是实在可叹啊！我们中国果真是老大帝
日本人之称我中国也，一则曰老大帝
国吗？梁任公说：不！这是什么话！这
国，再则曰老大帝国。是语也，盖袭译欧西
算什么话！在我心中有一个少年中国存
人之言也。呜呼！我中国其果老大矣乎？任
在。
公曰：恶！是何言！是何言！吾心目中有一
要想说国家的老与少，请让我先来
少年中国在。
说一说人的老与少。老年人常常喜欢回
欲言国之老少，请先言人之老少。老年
忆过去，少年人则常常喜欢考虑将来。
人常思既往，少年人常思将来。惟思既往
由于回忆过去，所以产生留恋之心；由
也，故生留恋心；惟思将来也，故生希望
于考虑将来，所以产生希望之心。由于
心。惟留恋也，故保守；惟希望也，故进
留恋，所以保守；由于希望，所以进
取。惟保守也，故永旧；惟进取也，故日
取。由于保守，所以永远陈旧；由于进
新。惟思既往也，事事皆其所已经者，故惟
取，所以日日更新。由于回忆过去，所
知照例；惟思将来也，事事皆其所未经者，
有的事情都是他已经经历的，所以只知
故常敢破格。老年人常多忧虑，少年人常好
道照惯例办事；由于思考未来，各种事
行乐。惟多忧也，故灰心；惟行乐也，故盛
情都是他所未经历的，因此常常敢于破
气。惟灰心也，故怯懦；惟盛气也，故豪
格。老年人常常多忧虑，少年人常常喜
壮。惟怯懦也，故苟且；惟豪壮也，故冒
欢行乐。因为多忧愁，所以容易灰心；
险。惟苟且也，故能灭世界；惟冒险也，故
因为要行乐，所以产生旺盛的生气。因
能造世界。老年人常厌事，少年人常喜事。
为灰心，所以怯懦；因为气盛，所以豪
惟厌事也，故常觉一切事无可为者；惟好事
壮。因为怯懦，所以只能苟且；因为豪
也，故常觉一切事无不可为者。老年人如夕
壮，所以敢于冒险。因为苟且因循，所
照，少年人如朝阳。老年人如瘠牛，少年人
以必定使社会走向死亡；因为敢于冒
如乳虎。老年人如僧，少年人如侠。老年人
险，所以能够创造世界。老年人常常厌
如字典，老年人如戏文。老年人如鸦片烟，
事，少年人常常喜欢任事。因为厌于
少年人如泼兰地酒。老年人如别行星之陨
事，所以常常觉得天下一切事情都无可
石，少年人如大洋海之珊瑚岛。老年人如埃
作为；因为好任事，所以常常觉得天下
及沙漠之金字塔，少年人如西比利亚之铁
一切事情都无不可为。老年人如夕阳残
路。老年人如秋后之柳，少年人如春前之
照，少年人如朝旭初阳。老年人如瘦瘠
草。老年人如死海之潴为泽，少年人如长江
的老牛，少年人如初生的虎犊。老年人
之初发源。此老年人与少年人性格不同之大
如坐僧，少年人如飞侠。老年人如释义
略也。任公曰：人固有之，国亦宜然。
的字典，少年人如活泼的戏文。老年人
任公曰：伤哉，老大也！浔阳江头琵琶
如抽了鸦片洋烟，少年人如喝了白兰地
妇，当明月绕船，枫叶瑟瑟，衾寒于铁，似
烈酒。老年人如告别行星向黑暗坠落的
梦非梦之时，追想洛阳尘中春花秋月之佳
陨石，少年人如海洋中不断增生的珊瑚
趣。西宫南内，白发宫娥，一灯如穗，三五
岛。老年人如埃及沙漠中矗立的金字
对坐，谈开元、天宝间遗事，谱《霓裳羽衣
塔，少年人如西伯利亚不断延伸的大铁
曲》。青门种瓜人，左对孺人，顾弄孺子，
路。老年人如秋后的柳树，少年人如春
忆侯门似海珠履杂遝之盛事。拿破仑之流于
前的青草。老年人如死海已聚水成大
厄蔑，阿剌飞之幽于锡兰，与三两监守吏，
泽，少年人如长江涓涓初发源。这些是
或过访之好事者，道当年短刀匹马驰骋中
老年人与少年人性格不同的大致情况。
原，席卷欧洲，血战海楼，一声叱咤，万国
梁任公说：人固然有这种不同，国家也
震恐之丰功伟烈，初而拍案，继而抚髀，终
应当如此。
而揽镜。呜呼，面皴齿尽，白发盈把，颓然
梁任公说：令人悲伤的老大啊！浔
老矣！若是者，舍幽郁之外无心事，舍悲惨
阳江头琵琶女，正当明月萦绕着空船，
之处无天地；舍颓唐之外无日月，舍叹息之
欧阳语创编
欧阳语创编
外无音声；舍待死之外无事业。美人豪杰且然，而况寻常碌碌者耶？生平亲友，皆在墟墓；起居饮食，待命于人。今日且过，遑知他日？今年且过，遑恤明年？普天下灰心短气之事，未有甚于老大者。于此人也，而欲望以拿云之手段，回天之事功，挟山超海之意气，能乎不能？
呜呼！我中国其果老大矣乎？立乎今日以指畴昔，唐虞三代，若何之郅治；秦皇汉武，若何之雄杰；汉唐来之文学，若何之隆盛；康乾间之武功，若何之烜赫。历史家所铺叙，词章家所讴歌，何一非我国民少年时代良辰美景、赏心乐事之陈迹哉！而今颓然老矣！昨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处处雀鼠尽，夜夜鸡犬惊。十八省之土地财产，已为人怀中之肉；四百兆之父兄子弟，已为人注籍之奴，岂所谓“老大嫁作商人妇”者耶？呜呼！凭君莫话当年事，憔悴韶光不忍看！楚囚相对，岌岌顾影，人命危浅，朝不虑夕。国为待死之国，一国之民为待死之民。万事付之奈何，一切凭人作弄，亦何足怪！
任公曰：我中国其果老大矣乎？是今日全地球之一大问题也。如其老大也，则是中国为过去之国，即地球上昔本有此国，而今渐澌灭，他日之命运殆将尽也。如其非老大也，则是中国为未来之国，即地球上昔未现此国，而今渐发达，他日之前程且方长也。欲断今日之中国为老大耶？为少年耶？则不可不先明“国”字之意义。夫国也者，何物也？有土地，有人民，以居于其土地之人民，而治其所居之土地之事，自制法律而自守之；有主权，有服从，人人皆主权者，人人皆服从者。夫如是，斯谓之完全成立之国。地球上之有完全成立之国也，自百年以来也。完全成立者，壮年之事也。未能完全成立而渐进于完全成立者，少年之事也。故吾得一言以断之曰：欧洲列邦在今日为壮年国，而我中国在今日为少年国。
夫古昔之中国者，虽有国之名，而未成国之形也。或为家族之国，或为酋长之国，或为诸侯封建之国，或为一王专制之国。虽种类不一，要之，其于国家之体质也，有其一部而缺其一部。正如婴儿自胚胎以迄成童，其身体之一二官支，先行长成，此外则全体虽粗具，然未能得其用也。故唐虞以前为胚胎时代，殷周之际为乳哺时代，由孔子而来至于今为童子时代。逐渐发达，而今乃始将入成童以上少年之界焉。其长成所以若是之迟者，则历代之民贼有窒其生机者也。譬犹童年多病，转类老态，或且疑其死期之
枫树叶在秋风中瑟瑟作响，衾被冷得象铁，在似梦非梦的朦胧之时，回想当年在长安繁华的红尘中对春花赏秋月的美好意趣。清冷的长安太极、兴庆宫内，满头白发的宫娥，在结花如穗的灯下，三三五五相对而坐，谈论开元、天宝年间的往事，谱当年盛行宫内的《霓裳羽衣曲》。在长安东门外种瓜的召平，对着身边的妻子，戏逗自己的孩子，回忆禁卫森严的侯门之内歌舞杂沓、明珠撒地的盛况。拿破仑被流放到厄尔巴岛，阿拉比被幽禁在斯里兰卡，与三两个看守的狱吏，或者前来拜访的好事的人，谈当年佩着短刀独自骑马驰骋中原，席卷欧洲大地，浴血奋战在海港、大楼，一声怒喝，令万国震惊恐惧的丰功伟业，起初高兴得拍桌子，继而拍大腿感叹，最后持镜自照。真可叹啊，满脸皱纹、牙齿落尽，白发正堪一把，已颓然衰老了！象这些人，除了忧郁以外没有别的思绪，除了悲惨以外没有其他天地；除了萎靡不振以外没有其他精神寄托，除了叹息以外没有别的声息，除了等死以外没有其他事情。美人和英雄豪杰尚且如此，何况平平常常、碌碌无为之辈呢？生平的亲戚朋友，都已入于坟墓；日常起居饮食，依赖于别人。今日得过且过，匆匆哪知他日如何？今年得过且过，哪里有闲暇去考虑明年？普天之下令人灰心丧气的事，没有更甚于老大的了。对于这样的人，而要希望他有上天揽云的手段，扭转乾坤的本领，挟山跨海的意志气概，能还是不能？
真是可悲啊，我们中国果真已经是老大帝国了吗？站在今天以纵览往昔，尧、舜和夏商周三代，是何等美好的政治；秦始皇汉武帝，是何等的英雄豪杰；汉代唐代以来的文学，是何等的兴隆繁盛；康熙、乾隆年间的武功，是何等的盛大显赫。历史家所铺叙记载的，文学家所尽情讴歌的，哪一样不是我们国民少年时代的良辰美景、赏心乐事的陈迹呢！而今颓然衰老了！昨天割去五座城，明天又割去十座城，处处穷得鼠雀不见踪影，夜夜扰得鸡犬不得安宁。全国的土地财产，已成为别人怀中的肥肉；四万万父兄同胞，已成注名于他人户册上的奴隶，这难道不就象“老大嫁作商人妇”的人一样吗？可悲啊，请君莫说当年事，衰老憔悴的光阴不忍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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