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经典散文诗10
发布时间:2021-06-19
世界经典散文诗(10 世界百篇经典散文诗
沿峰脚是一道泉流,从西往东,水大时候急急忙忙,水小时候从从容容,泉声就有宏细疾徐的分别。
道跟泉流平行。
道左边先是壑雷亭,后是冷泉亭,在亭子里坐,抬头可以看飞来峰,低头可以看冷泉。
道右边是灵隐寺的围墙,淡黄颜色。
道上多的是大树,又大又高,说“参天”当然嫌夸张,可真做到了“荫天蔽日”。
暑天到那里,不用说,顿觉清凉,就是旁的时候去,也会感觉“身在画图中”,自己跟周围的环境融和一气,挺心旷神怡的。
灵隐的可爱,我以为就在这个地方。
道上走走,亭子里坐坐,看看山石,听听泉声,够了,享受了灵隐了。 寺里头去不去,那倒无关紧要。
这回在灵隐道上大树下走,又想起常常想起的那个意思。 我想,无论什么地方,尤其在风景区,高大的树是宝贝。
除了地理学、卫生学方面的好处而外,高大的树又是观赏的对象,引起人们的喜悦不比一丛牡丹、一池荷花差,有时还要胜过几分。
树冠和枝干的姿态,这些姿态所表现的性格,往往很耐人寻味。 辨出意味来的时候,咱们或者说它“如画”,或者说它“入画”,这等于说它差不多是美术家的创作。
高大的树不一定都“如画”“入画”,可是可以修剪,从审美观点来斟酌。
一般大树不比那些灌木和果树,经过人工修剪的不多,风吹断了枝,虫蛀坏了干,倒是常有的事,那是自然的修剪,未必合乎审美观点。
我的意思,风景区的大树得请美术家鉴定,哪些不用修剪,哪些应该修剪。
凡是应该修剪的,动手的时候要遵从美术家的指点,惟有美术家才能就树的本身看,就树跟环境的照应配合看,决定怎么样叫它“如画”“入画”。 我把这个意思写在这里,希望风景区的管理机关考虑,也希望美术家注意。
我总觉得美术家为满足人民文化生活的要求,不但要在画幅上用功,还得扩大范围,对生活环境的布置安排也费一份心思,加入一份劳力,让环境跟画幅上的创作同样地美——这里说的修剪大树就是其中一个项目。
1954年作 《五月的北平》 作者:张恨水
张恨水(1895—1967,安徽潜山人,作家。
有长篇小说集《春明外史》、《啼笑因缘》、《八十一梦》、《五子登科》、《魍魉世界》等。
能够代表东方建筑美的城市,在世界上,除了北平,恐怕难找第二处了。 描写北平的文字,由国文到外国文,由元代到今日,那是太多了,要把这些文字抄写下来,随便也可以出百万言的专书。
现在要说北平,那真是一部廿四史,无从说起。
若写北平的人物,就以目前而论,由文艺到科学,由最崇高的学者到雕虫小技的绝世能手,这个城圈子里,也俯拾即是,要一一介绍,也是不可能。 北平这个城,特别能吸收有学问、有技巧的人才,宁可在北平为静止得到生活无告的程度,他们不肯离开。
不要名,也不要钱,就是这样穷困着下去。 这实在是件怪事。
你又叫我写哪一位才让圈子里的人过瘾呢? 静的不好写,动的也不好写,现在是五月(旧的历法是四月,我们还是写点五月的眼前景物吧。
北平的五月,那是一年里的黄金时代。
任何树木,都发生了嫩绿的叶子,处处是绿荫满地。 卖芍药花的担子,天天摆在十字街头。
洋槐树开着其白如雪的花,在绿叶上一球球的顶着。 街,人家院落里,随处可见。 柳絮飘着雪花,在冷静的胡同里飞。
枣树也开花了;在人家的白墙头,送出兰花的香味。 北平春季多风,但到五月,风季就过去了(今年春季无风。 市民开始穿起夹衣,在不暖的阳光里走。 北平的公园,既多又大。
只要你有工夫,花不成其为数目的票价,亦可以在锦天铺地,雕栏玉砌的地方消磨一半天。
照着上面所谈,这范围还是太广,像看《四库全书》一样。 虽然只成个提要,也觉得应接不暇。 让我来缩小范围,只谈一个中人之家吧。 北平的房子,大慨都是四合院。 这个院子,就可以雄视全国建筑。
洋楼带花园,这是最令人羡慕的新式住房。 可是在北平人看来,那太不算一回事了。
北平所谓大宅门,哪家不是七八上下十个院子?哪个院子里不是花果扶疏?这且不谈,就是中产之家,除了大院一个,总还有一两个小院相配合。
这些院子里,除了石榴树、金鱼缸,到了春深,家家由屋里度过寒冬搬出来。
而院子里的树木,如丁香、西府海棠、藤萝架、葡萄架、垂柳、洋槐、刺槐、枣树、榆树、山桃、珍珠粤、榆叶梅,也都成人家普通的栽植物,这时,都次第的开过花了。
尤其槐树,不分大街小巷,不分何种人家,到处都栽着有。
在五月里,你如登景山之巅,对北平城作个鸟瞰,你就看到北平市房全参差在绿海里。
这绿海就大部分是槐树造成的。 洋槐传到北平,似乎不出五十年。
所以这类树,树木虽也有高到五六丈的,都是树干还不十分粗。 刺槐却是北平的土产,树兜可以合抱,而树身高到十丈的,那也很是平常。
洋槐是树叶子一绿就开花,正在五月,花是成球的开着,串子不长,远望有些像南方的白绣球。
刺槐是七月开花,都是一串串有刺,像藤萝(南方叫紫藤,不过是白色的而已。
洋槐香浓,刺槐不大香,所以五月里草绿油油的季节,洋槐开花,最是凑趣。
在一个中等人家,正院子里可能就有一两株槐树,或者是一两株枣树。 尤其是城北,枣树逐家都有,这是“早子”的谐音,取一个吉利。 在五月里,下过一回雨,槐叶已在院子里著上一片绿阴。 白色的洋槐花在绿枝上堆着雪球,太阳照着,非常的好看。
枣子花是看不见的,淡绿色,和小叶的颜色同样,而且它又极小,只比芝麻大些,所以随便看不见。
可是它那种兰蕙之香,在风停日午的时候,在月明如昼的时候,把满院子都浸润在幽静淡雅的境界。
假使这人家有些盆景(必然有,石榴花开着火星样的红点,夹竹桃开着粉红的桃花瓣,在上下皆绿的环境中,这几点红色,娇艳绝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