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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剧：第二个秋天

　　话剧：第二个秋天

　　这是一个关于时间、经过、回忆、传奇的剧本。编剧：赵俊宏共六幕：相遇考证散去回忆时间经过剧中人：幕外人：讲述者，编剧模样，操纵每一幕张生：京城大学生，富有生气激情，年少张狂小青：千金小姐，温柔善良章生：大学生，忧郁、缺乏激情小菁：章生的女朋友过客一，过客二：流浪歌手，粗犷，苍老第一幕：相遇

　　(幕外人坐于前方左侧，追光，)

　　幕外人：也许现在我还能回忆起，某些关于秋天的片段，那一天我和她之间发生了一场争吵，一场关于两个秋天的争吵，因为我们都忘记了故事的发生是在哪一个秋天，第一个或者第二个。

　　这世界上的事情总是令人绝望的重复发生着，但某些人某些鲜花却在无可挽回地苍老和失去，永远地逝去……

　　(亮牌，第一幕：相遇；时间：第一个秋天。灯亮，幕外人凝望回忆，张生上，推着自行车，车后架挂一扫把，小青坐在台阶上)张生：开始的时候，我总是骑着马，经过那条小河，河边有满眼的枫花红色。梧桐的树叶在我的剑尖盘旋，翩翩飘落。(停下，盘腿坐下)小青：开始的时候，是一个秋天，那一天我不知何故，变得心慌意乱。张生：(对观众)我活在一个苍老荒芜的时代，我只是一个骑着马四处游荡的浪人，我已习惯了在摇摆的马背上去体味沙漠的流韵，在带着血冰的剑尖上去寻找我的梦境。我已经走过许多地方，生命在无尽的杀戮和思索中变得越来越无味，我甚至已预感到前方的尽头。小青：(看见张生)已经是第365个了，这条路上，有许多赴京赶考的举子，他们肯定走过了许多地方，在他们的身上，连我也感觉到了一丝丝，羁旅流浪的苍凉。(张生徘徊，目光接触到小青，一震)张生：(面对观众，兴奋)然而就在那一天，经过了那条小河，我看到一座云雾中的高楼迎风飘来，你就坐在楼上，消瘦的身影，闪亮的发梢，这是你第一次在我的生命里出现。(小青回身用杯取水)张生：你肯定是花，以你的名字命名的花，人潮人海中，你的目光掠过千百个行人的衣袖，飘落进我的车篮。

　　小青：(走近，轻声)你渴了吗？张生：(惶然地)不……不，不对，我渴了，我真的渴了，嗯，对，多谢，多谢……(对观众)我一直都在期待。终于在我人生里的某一个秋天里，突然明白了自己生命的全部意义，明白了我这一生的传奇。是的，(看马)我应该留下来。小青：(好奇地问)你在做什么呢？张生：(局促地)我……我在看花。小青：(张望)看什么花呢？张生：(脱口而出)樱花，这满山的樱花，你没看到吗？……(站起)小青：(哑然失笑)樱花，樱花怎么会在秋天开放呢？你走了太远，一定是看花眼了。张生：没有看花眼，樱花在哪个季节开放，这很重要吗？就像，就像你，你的出现，(喃喃地说)就如我生命中注定一般，会有一个开满樱花的秋天，然后有一个赠我水喝的女孩，成就了我毕生唯一的传奇。(逼近)终于在飘渺的高楼下，与你相遇……(小青脸色有些变了，张生紧张)……不是吗？不是这样的吗？故事里都是这么发生的……小青：(匆匆、淡淡地)对不起……(转身退下)张生：(颓然地盘腿坐下，等待)这只是一个秋天的故事，当北风吹响我的长剑的时候，秋天就来临了，在无尽的岁月里，秋天一个个的来，类似的故事会一个个的发生，我在无休无止的秋天里学会了忘却。(沉默，片刻，凄然灯暗)

　　(追光)幕外人：开始的时候，我总是骑着马，经过那条小河。不要以为故事还有继续，其实，它在开始的时候，就已经结束了。(亮牌，第二幕、考证，时间、另一个秋天)第二幕：考证章生一人上场。(台上一凳子)章生：(忧郁、抽烟、思索)这段时间来，我老是做同一个梦，——是梦吗？(摇头)或者是记忆，是前世的记忆。我总是记得我骑着马，经过那条河，然后……那是一个经典故事的开头……小菁：喂！你，在，这里。你怎么老不回机？(喝饮料)章生：(彷徨)哦，你来了，怎么，你呼我了吗？……可能我的呼机坏了。小菁：嗯，就饶了你这一次。你渴了吗？章生：(笑，沉默)……小菁：喂，你，在这做什么呢？——问你呢？章生：噢，我，我在看花。小菁：(张望)咦，看什么花呢？章生：(脱口而出)樱花呀。小菁：(扑哧)樱花？现在是秋天嘢，喂，你醒醒啦，10月x号了，别迷糊。章生：不是的，一定是樱花，不管是哪个季节，秋天里的樱花是传奇出现的象征，我记得……(痛苦的回忆着)小菁：(高兴)好了，樱花就樱花，别整天闷闷不乐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了。(在章生肩头左右走，章生逐渐不耐烦)秋天里虽然没有樱花，可还有菊花，还有枫叶啊，我们再去一次香山吧——我们第一次去的时候，哪一年，忘了，不管啦。我们再去一次吧，或者我们去植物园，那里的菊花一定开得很好……章生：行……(小菁：去，去不去)(脱口而出)别烦我了！(出口后有些后悔，小菁愣了，默默走开)章生：(起身，但没有上前，淡淡地)对不起……小菁：(片刻，冷冷地)我觉得，我们应该好好谈一次了。章生：(装糊涂)谈什么……小菁：(淡淡)谈我们的事，这段时间里，——我不知道，(幽幽)你为什么这么冷漠，你有什么事瞒着我吗？章生：(走近)我，这段时间里，我也觉得，不知道为什么，对很多东西都感到乏力，厌倦，没有激情。小菁：(冷笑)包括我是吗？这都是借口，你想要离开我的借口。章生：(自顾自说)我总是记起，——或者是梦见吧，想起一个传奇的故事，潇潇的枫叶，满山的樱花，我一直在想，什么是传奇呢？……小菁：(冷冷、果断)我觉得，两个人发生的故事，就是传奇，两个人的世界里，可以自由虚构任何故事的发生，没有人会了解也不需要任何人了解。两个人的每一个细节，都是传奇。章生：是吗？(苦笑)我一直觉得，是不是现代社会里，找不到传奇了呢？(自顾自说)比如说，一千年前，一个骑马的穷酸书生，平时很少跟异性接触，某一天遇到了一个美丽少女，可能就害上了一辈子的相思，可是今天呢？(笑)我们宿舍里贴满了美女明星的照片，可是从来没听说过哪个人爱上了……小菁：(不耐烦的打断)你在胡说些什么？章生：(自顾自)那么，传奇到底是什么呢？……(小菁愤然离去，灯暗)

　　幕外人：(追光)我觉得，秋天里面发生的故事，才是传奇，每一个秋天的故事，都在第二个秋天里，变成了传奇。(第三幕：散去，时间：第二个秋天)第三幕：散去(张生，小菁在台上)张生：(盘腿坐在地上)秋天总是秋天，热闹的寂寞的漂泊的荒芜的秋天，所有第一个秋天的故事，都会在第二个秋天里成为传奇，然而在第二个秋天里，我们已分不清，这两个秋天哪一个是第一个，哪一个是第二个。

　　(张生坐在地上，面容苍老，小菁坐在台阶上)

　　张生：(站起，面对观众)是的，我根本不知道你的内心所想，也许你的内心并不在乎，也许你毫不纯洁，也许你的内心正在冷笑，也许——甚至你的内心充满着冷峻的恶毒，可是这又何妨，没有人会去为爱寻找理由，爱永远活在理由的彼岸。

　　我依旧以仰望日光的虔诚仰望着你，像仰望着晨雾仰望着星光仰望着朝霞一样地仰望着你，一种毫无目的、毫无理由的宿命的绝望。

　　(小菁无奈的笑了，换地方要走)

　　张生：不要走。

　　小菁：你等的人还在前面，你应该继续往前走。

　　张生：为什么，我不走了，你难道忘了我们当年的约定吗？就在去年的秋天，不对，前年，——总之，那是一个秋天，属于我们的秋天。那满山的枫叶，翩翩飘落的梧桐。你难道全忘了吗？

　　小菁：(苦涩的笑)是吗，也许是这样的。是我忘了，在那个秋天里，我还说了什么呢，可是，我说什么都没用，说什么，都只能代表那个秋天里的我，而不是现在的我。

　　张生：不是的，在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它的的确确发生了，就算它的发生只有万分之一秒，但是，发生过的事情是无法否认，发生过的事情你怎能否认呢？

　　小菁：(淡淡的)可如果那只是一场梦呢，一场没有开始就结束了的梦。

　　张生：(突然狂笑)就算是梦，它也已经出现在我的想法当中，我当然可以认为，它已出现在我的生命之中，(怀疑)不对吗？它已经出现了，它已经出现了，总比我什么都不相信，什么都忘了好吧。

　　小菁：(叹了口气)我还是得走了，如果这世上所有的人都像你这么痴情就好了。(小菁下，张生茫然)

　　幕外音：各位观众，非常抱歉，刚才演员出场有些混乱，本来第三场应该是小青出场，上错人了，非常抱歉。

　　张生：(坐地上)错了吗？怎么会，我怎么会出错。肯定是你，烧成灰我都认得。不要否认，发生过的事情我们都无法否认。

　　幕外人：(追光)我不需要理由，不需要答案，我依旧以仰望日光的虔诚仰望着你，像仰望着晨雾仰望着星光仰望着朝霞一样地仰望着你，一种毫无目的、毫无理由的宿命的绝望。

　　在物理世界里，我们相遇的故事还在上演，比如说，教二门口，学九楼下，核桃林边，东门的石头前，相遇，无数次重复的相遇，直到我乱了空间的分寸，乱了时间的概念。在阳光当中我只看到了你的背影，你那闪亮的发梢在50米外就深深地刺痛了我的内心。亲爱的人，你的美丽让我哭泣。你的美丽让我哭泣。你的美丽让我哭泣。(渐弱)(第四幕：回忆，时间：多少年后)第四幕：回忆张生：(推车上)开始的时候，我总是骑着马，来到那条小河，这一天我终于犹豫了，我开始怀疑起这一切，我苦苦、苦苦等待的这一切。很多次我选择了守侯，用守侯成全你的离开。可这一次我却决定不再停留，我选择了离开，并非前方有太阳飘雨或玫瑰飘香，只是我想用离开去成全你的守侯。

　　在这条小河边我已经过了无数个秋天，在每个秋天里有无比类似的故事重复发生，你说的每一句话在每一秒钟之后成为回忆，回忆欺骗了我也欺骗了你，让我们在错乱的时空中怀疑起自己。

　　(消沉，突然响起张楚《孤独的人是可耻的》的前奏，气氛活跃。)

　　(张生盘坐，两个背负吉他的过客上)

　　过客一：哈哈，这种天气又出现了，看来我们选在这个时候，来到这里，真是对极了！过客二：没错，可是这里太吵太闹了，这种突如其来的激动让我难受。过客一：我期望在一夜之间，这都市里的鲜花全部死去。

　　过客二：哈哈，走过去吧，前面还有更多的精彩，更多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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