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修之《正统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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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修之《正统论》
历史背景:
梁启超说:“正统之辨,昉于晋而盛于宋”,所言极是,宋代史学领域论正统成为一时风尚,很多学者都对正统问题进行了阐释,提出了自己的见解。然而纵观这些正统之论,都有两种鲜明的特点:五德始终以及自私之论。针对这些问题,文坛大家欧阳修以北宋“《春秋》学”尊王大一统观念作为理论依据,提出了自己系统的正统理论,影响极深。具体内容:
欧阳修首先批判了讨论正统问题时出现的“昧者之论”与“自私之论”。
所谓“昧者之论”,是指用五德终始作为理论基础的带有神秘主义和天命观的正统论。这种理论自秦汉以后成为人们解说王朝更迭、历史变迁的重要理论依据,一直到北宋年间,这种观点仍相当流行。无论是在政治领域还是在史学领域,北宋中前期一大批士大夫都是信奉五运终始的正统理论的。就连欧阳修的至交、并曾参与《新五代史》编撰的尹洙,以及张方平也是信奉伍德之说的。对此,欧阳修进行了无情批判,“谓帝王之兴必乘五运者,谬妄之说也。”以五德学说作为理论依据的正统论者,均“溺于非圣之学”。秦在中国历史上有突出的地位,人们既不据其功业,也不据其道德,只依据三统五运就把它黜为闰位,汉朝本是“以至公大义而起”,五运论者不究其道德功业,只是认为“以火德当天统”,甚而至于“引蛇龙之妖以为左验”,在欧阳修看来,这些都是“昧者之言”,是不足以说明王朝治乱兴衰、历史发展变化的。欧阳修在此批判了神学迷信的正统观,破除了作为王朝更迭之政治神话的基础,不能不说是正统论在史学上的一大进步。此后讨论正统,已很少有人再用五运之说立论。
所谓“自私之论”,指史家在作史时为本朝争正统,偏私本朝。如撰写南北朝史,“私东晋者,曰隋得陈,然后天下一,则推其统曰:晋宋齐梁陈隋。私后魏者,曰统必有所授,则正其统曰:唐授之隋,隋受之后周,后周授之后魏”,更为严重的是,“为南史者诋北曰‘虏’,为北史者诋南曰‘夷’”。欧阳修认为这些都是“挟自私之心而溺于非圣之学”。对于这种在做史时不顾事实,任意树立正统,而无是非予夺之标准的做法,欧阳修十分鄙弃。
于是,通过对历史上及现实中正统问题的反思批判,欧阳修提出了自己系统的正统理论。他从北宋“《春秋》学”尊王大一统角度提出对正统的理解,“臣愚因以谓正统,王者所以一民而临天下”,“《传》曰:君子大居正,又曰:王者大一统。正者,所以正天下之不正也;统者,所以合天下之不一也”。根据“居正”与“一统”,欧阳修指出历史上的正统王朝有三类:第一类是“居天下之正,合天下于一”,尧、舜、夏、商、周、秦、

汉、唐属此类;第二类是“居其正而不能合天下于一”,东周属此类;第三类是“虽不得其正,卒能合天下于一”,西晋、隋属此类。在这里,欧阳修提出了“正”与“一”两个历史价值标准,所谓“正”,是指道德而言,也即封建的礼分:所谓“一”,是指功业而言,也即王朝的业绩。欧阳修反对纯粹用道德因素区分历史的做法,把现实功业放到了一个很重要的位置上,提出在论述王朝地位时要“较其德与迹”,也即确立道德、功业并重的历史评价标准。在他看来,三代相传,“皆得天下之正,合天下于一”,没什么可说的。但“自秦以来,兴者以力”,这就需要认真考虑王朝的功业了,“直较其迹之逆顺,功之成败”。
在区分了正统的三种类型,提出了从道德、功业两个方面评价王朝地位的同时,欧阳修又提出了“绝统”的概念。他认为前人所谓正统相承不绝的认识是错误的,它给人们解说分裂时期的历史造成了困难,也引起了许多无谓的争端。有鉴于此,欧阳修考察了历史的治乱分合、盛衰升降,认为正统有续有绝,他指出:“故正统之序,上自尧舜,历夏、商、周、秦、汉而绝,晋得之而又绝,隋唐得之而又绝。自尧舜以来,三绝而复续,惟有绝而复续,然后是非公、予夺正,而正统明矣。”欧阳修正统“三续三绝”的见解,较好地说明了统一王朝的历史与分裂割据时期的历史,以及统一与分裂的转化。这种说明可以避免对历史进行过分的曲解,是有其认识价值的。基于这种思想,欧阳修反对在史书纪年问题上靠编排年号示正统所归的做法,指出:“夫居今而知古,书今世以信乎后世者,史也。天下有统则为有统书之,天下无统则为无统书之,然后史可法也。”这种直书史事,不完全囿于正统的历史编撰原则,在宋代理学盛行的学术氛围中,确属难能可贵。历史意义:
从史学思想的角度看,欧阳修第一次从理论上对前代正统问题进行了批判总结,从新的角度,开辟了正统理论的新天地,并使之由政治神话变成了史学问题,创导了将正统融入史学的先河,而且提出了自己的历史价值标准,对后世产生了很大影响。而且欧阳修的正统论注重从道德、功业两方面去考察王朝历史地位,把道德评价与历史评价结合起来,言人事而弃神学,重理性而摒迷信,并指出正统有续有绝,中国历史上存在着“王道”无所归的历史时期,这些认识在史学上都是有价值的,反映了欧阳修史学思想的进步之处。

欧阳修之《正统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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