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的菜园

发布时间:2018-07-02 04:31:43

老家房前的院子里有一块不小的菜园,园子的四周是父亲堆砌得并不规整、并不结实的矮墙。记得小时候,樱桃红了的时候,我们兄妹总会爬上矮墙,恣情地吃着,有几次踩坏了矮墙,哗啦一声,矮墙颓然倒下,我和弟弟一溜烟跑没了影,吓得妹妹呆呆地趴在断墙边,哭个没完。父亲愿意莳弄果树,菜园墙边不仅栽有樱桃,六月就熟的鲜桃、上了秋又脆又甜的苹果梨、经霜后掉光了叶子、肉质细腻、酸甜可口的“尖把酸”也都是有几株的。后来父亲又淘弄来几株嫁接好了的苹果树和杏树,在园中栽成了个“十”字,这几棵树也将方方正正的菜园分成了“田”字型。“桃三李四杏五年”,施肥浇水,剪枝打叉,在父亲的精心呵护下,园中的果树棵棵长得健壮,没过几年在我们兄妹的期待中陆续结了果子。“东郊渐觉花供眼,南陌依稀草吐芽”。每年五一前后,老家的菜园仿佛成了美丽的百花园,小园里的杏花、桃花、梨花、苹果花渐次开放。粉红的杏花,雪白的梨花,绿蕾红苞的苹果花汇成花的海洋。早晨来到静悄悄的菜园,微露的朝阳,柔和地照耀着果树上露珠滚动的嫩叶儿,走上近前,嗅嗅这朵,闻闻那朵,花蕊间隐隐透出的花香,没法不让人的心生愉悦。春风荡漾,燕语呢喃,阵阵花香引来无数的蜂飞蝶舞。我们孩子也早早脱去了冬衣,在小园中欢快地跑来跑去,捉蝴蝶、放风口袋,小园成了我们孩子尽情玩耍的好地方。残红褪却青杏小,口角黄消乳燕飞。几阵春风,几场春雨,些许的愁怅中送走美丽的春天。七八月份,苹果树上缀满了串串玛瑙似的青果,樱桃红了,杏子黄了,馋嘴的我们整日里爬墙攀枝,直到摘下树上的最后一枚杏子,吃光藏在叶子里的最后一粒樱桃,心里才捉摸着园子里下一个将会是什么果子快要熟了。小园里最后种下的一棵树是枣树,那是爷爷从他家园边拔出的一棵串了根的枣树,我接过爷爷手中的枣树苗,把它栽在我家菜园东南最不碍事的墙角里,如今爷爷离开我们快十年了,这枣树却已经长得有几人高,年年开出一簇簇雪白的小花,结出满树的红枣,生机勃勃的。

   记忆里,小园的春天总是从南墙根那厚厚残冰下的一路叮咚声开始的。立春过后,阳春三月,煦暖的春阳照耀着老墙根下窒息了一冬的坚冰,“叮咚”,“叮咚”,“叮咚、叮咚”,用不了多久,老墙根残冰下汩汩的春水就会鸣奏出一路的“叮咚”声,这春水的“叮咚”声成了我童年世界里心底的第一声春消息!暖暖的春阳下,残冰在消融,蜇伏了一冬的心也随之苏醒,我们孩子们跑到小园中嬉戏,狂奔,没有丝毫目的地整天整天地玩耍着。清明刚过,南墙根下的那株老柳树便急不可待地长出串串的“毛毛狗”,用不了几天,就可抽出嫩绿的叶子,我们高兴地摘下摇摇曳曳的柳条编帽子,还要用极易脱皮的柳条做成柳哨,边跑边一路极响亮地吹唱着。小园内的春天随着老柳的日渐葱茏也开始有了生机,最先冒头的总是向阳的西墙边那几垅绿油油的发芽葱。开春家中菜少,母亲总愿拔下几株洗去泥巴端上餐桌,绿油油的葱叶,长长的葱白,醮上自家酿制的大酱很是下饭的,不过我们兄妹大都嫌它味道太辣,用它吵上金黄的鸡蛋,吃起来倒是甜滋滋,香喷喷的,至今想来都让我垂涎欲滴。园中的黑土地在慢吞吞的老牛身后犁开了,种下各种蔬菜,从夏到秋,顶花带刺的黄瓜我们愿吃哪个就摘哪个,水萝卜倒是单挑大个的拔。有时父亲种上几架西红柿,柿红时节,我们兄妹天天到柿树间走上几圈,摘下最红最大的来吃。至于绿油油的波菜长得有多诱人,紫中带绿的豆角结得有多多,黄中透白的土豆长得有多大,我们兄妹是不大关心的。夏日的菜园在绿的包裹下仿佛大了许多,各种植物在整个生命的季节里贪婪地汲取着黑土地的养份,吸收着自然界的雨露精华,没日没夜地疯长着,向着成熟的终点赛跑。

   老家的菜园俨然就是我们兄妹童年无忧无虑的乐园,就是我们幸福快乐成长的摇篮,我们在菜园中捉过迷藏,网过蜻蜒,捕过鸣蝉,斗过蛐蛐,挖过蚯蚓,菜园就是我们儿时快乐的天地。如今我们兄妹都长大了,我也离家好多年了,可老屋前的菜园却时常勾起我儿时的美好回忆。虽然当初在菜园中种下许多果树的父亲老了;虽然菜园的墙如今看来更矮了许多,菜园的地儿看起来其实也并不算很大,可菜园中的果树依旧次第地开着各色的花,菜园中的几垅发芽葱依旧在春天里第一个吐露出嫩绿的芽,南墙根残冰下那“叮咚”“叮咚”的春水声,依旧是那样的悦耳,那样的让人心动。只是我们的心中啊,多了一份对家的思念,多了一份对日渐老迈的父母的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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