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玄散文精选赏析

发布时间:

林清玄散文精选赏析
散文诗表达自己情感的做好的问题,所以就为大家整理了林清玄老师的相关散文,请看。
林清玄散文精选赏析:心里的宝玉
一位想要学习玉石鉴定的青年,不远千里去找一个老玉石家学习玉的鉴定。
他见到老师傅,说明了自己学玉的志向,希望有一天能像老师傅一样,成为玉石的专家。
老师傅随手拿一块玉给他,叫他捏紧,然后开始给他讲中国历史,从三皇五帝夏商周开始讲,却一句也没有提到玉。
第二天他去上课,老师傅仍然随手交给他一块玉,叫他捏紧,又继续讲中国历史,一句也不提玉的事。
就这样,每天老师都叫他捏紧一块玉,光是中国历史就讲了几个星期。
接着,老师向年轻人讲风土人情、哲学思想,甚至生命情操。
老师几乎什么都讲授了,关于玉的知识却一句也不提。
而且,每天都叫那个青年捏一块玉听课。经过了几个月,青年开始着急了,因为他想学的是玉,却学了一大堆无用的东西。
有一天,他终于鼓起勇气,想向老师表明,请老师开始讲玉的学问,不要再教那些没有用的东西。
他走进老师的房间,老师仍然像往常一样,交给他一块玉,叫他捏紧,正要开始谈天的时候,青年大叫起来:老师,你给我的这一块,不是玉!
老师开心的笑起来:你现在可以开始学玉了。


这是一个收藏玉的朋友讲给我听的故事,我很喜欢。一个人不可能什么东西都不懂,而独独懂玉的,因为玉的学问与历史、文化、美学、思想、人格都有深刻的关系。而这个世界的学问也不是有用、无用分得那么明白的。
其实体味人生不也像学着去懂一块玉吗?一个对人生没有深层体验的人,是无法获得人生的真谛的。
没有深陷于生命的痛苦的人,无法了解解脱的重要。
没有深陷于欲望的捆绑的人,不能体会自在的可贵。
没有体会过悲哀的困局的人,不会知道慈悲的必要。
没有在长夜漫漫中啼哭过的人,也难以在黎明有最灿然的微笑。
人生就好像手中的一块玉,如果没有握过许多泛泛的石头,就不能了解手中的玉是多么珍贵了。
所以,要学玉的人,应该先认识人生。
朋友从印度回来,送给我一块沉香,外形如陡峭的山,颜色黑得像黑釉。有一种极素朴悠远的香,连绵不绝地从沉水香中渗出,飘流在空气里。最特别的是,那沉香木非常沉重,远非一般的木石可比。
朋友说:这是最上等的沉香,由于它的心很坚实,丢到水中会沉到水底,所以也叫沉水香。而且,它的香味是不断从内部散出来,永远也不会消失,这一块已经有几百年的历史,还是和它从前在森林里时一样的香呀!
黑骑士

沉香能够供佛、能够静心、能够去除秽气,是大家都知道的。但是沉香作为佛法的象征,需要更深的感受,像有着坚实的心,像永远散放木质的芬芳,像沉定的心情,谦虚如同在水底一样。
沉香最动人的部分,是它的有沉静内敛的品质;也在它的一旦成就,永不散失。沉香不只是木头吧!也是一种启示,启示我们在浮动的、浮华的人世中,也要在内在保持着深沉的、永远不变的芳香。
浮世是水,俗木随欲望水波流荡,无所定止。
沉香是定石,在水中一样沉静,一样的香。
一个人内心如果有了沉香,便能不畏惧浮世。
林清玄散文精选赏析:咸也好,淡也好
一个青年为着情感离别的苦痛来向我倾诉,气息哀怨,令人动容。
等他说完,我说:人生里有离别是好事呀!
他茫然的望着我。
我说:如果没有离别,人就不能真正珍惜相聚的时刻;如果没有离别,人间就再也没有重逢的喜悦。离别从这个观点看,是好的。
我们总是认为相聚是幸福的,离别便不免哀伤。但这幸福是比较而来的,若没有哀伤作衬托,幸福的滋味也就不能体会了。
再从深一点的观点来思考,这世间有许多的怨憎会,在相聚时感到重大痛苦的人比比皆是,如果没有离别这件好事,他们不是要永受折磨,永远沉沦于恨海之中吗?
幸好,人生有离别。


因相聚而幸福的人,离别是好,使那些相思的泪都化成甜美的水晶。
因相聚而痛苦的人,离别最好,雾散云消看见了开阔的蓝天。
可以因缘离散,对处在苦难中的人,有时候正是生命的期待与盼望。
聚与散、幸福与悲哀、失望与希望,假如我们愿意品尝,样样都有滋味,样样都是生命中不可或缺的。
高僧弘一大师,晚年把生活与修行统合起来,过着随遇而安的生活。
有一天,他的老友夏丐尊来拜访他,吃饭时,他只配一道咸菜。
夏丐尊不忍的问他:难道这咸菜不会太咸吗?
咸有咸的味道。弘一大师回答道。
吃完饭后,弘一大师倒了一杯白开水喝,夏丐尊又问:没有茶叶吗?怎么喝这平淡的开水?
弘一大师笑着说:开水虽淡,淡也有淡的味道。
我觉得这个故事很能表达弘一大师的道风,夏丐尊因为和弘一大师是青年时代的好友,知道弘一大师在李叔同时代,有过歌舞繁华的日子,故有此问。
弘一大师则早就超越咸淡的分别,这超越并不是没有味觉,而是真能品味咸菜的好滋味与开水的真清凉。
生命里的幸福是甜的,甜有甜的滋味。

情爱中的离别是咸的,咸有咸的滋味。
生活的平常是淡的,淡也有淡的滋味。
我对年轻人说:在人生里,我们只能随遇而安,来什么品味什么,有时候是没有能力选择的。就像我昨天在一个朋友家喝的茶真好,今天虽不能再喝那么好的茶,但只要有茶喝就很好了。如果连茶也没有,喝开水也是很好的事呀!
林清玄散文精选赏析:文
冬夜寒凉的街心,我遇见一位喇叭手。
那时月亮很明,冷冷的月芒斜落在他的身躯上,他的影子诡异地往街边拉长出去。街很空旷,我自街口走去,他从望不见底的街头走来,我们原也会像路人一般擦身而过,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那条大街竟被他孤单凉寞的影子紧紧塞满,容不得我们擦身。
霎时间,我觉得非常神秘,为什么一个平常人的影子在凌晨时仿佛一张网,塞得街都满了,我惊奇地不由自主地站定,定定看着他缓缓步来,他的脚步零乱颠踬,像是有点醉了,他手中提的好像是一瓶酒,他一步一步逼近,在清冷的月光中我看清,他手中提的原来是把伸缩喇叭。
我触电般一惊,他手中的伸缩喇叭的造型像极了一条被刺伤而惊怒的眼镜蛇,它的身躯盘卷扭曲,它充满了悲愤的两颊扁平地亢张,好像随时要吐出fufu的声音。
喇叭精亮的色泽也颓落成蛇身花纹一般,斑驳锈黄色的音管因为有许多伤痕凹凹扭扭,缘着喇叭上去是握着喇叭的手血管纠结,缘着手上去我便明白地看见了塞满整条街的老人的脸。
他两鬓的白在路灯下反射成点点星光,穿着一袭宝蓝色滚白边的制服,大盖帽也缩皱地没贴在他的头上,帽徽是一只振翅欲飞的老鹰他真像一个打完仗的兵士,曳着一把流过许多血的军刀。
突然一阵汽车喇叭的声音,汽车从我的背后来,强猛的光使老人不得不举起喇叭护着眼睛。


他放下喇叭时才看见站在路边的我,从干瘪的唇边迸出一丝善意的笑。
在凌晨的夜的小街,我们便那样相逢。
老人吐着冲天的酒气告诉我,他今天下午送完葬分到两百元,忍不住跑到小摊去灌了几瓶老酒,他说:几天没喝酒,骨头都软了。他翻来翻去从裤口袋中找到一张百元大钞,去喝两杯,老弟!他的语句中有一种神奇的口令似的魔力,我为了争取请那一场酒费了很大的力气,最后,老人粗声地欣然地答应:就这么说定,俺陪你喝两杯,我吹首歌送你。
我们走了很长的黑夜的道路,才找到隐没在街角的小摊,他把喇叭倒盖起来,喇叭贴粘在油污的桌子上,肥胖浑圆的店主人操一口广东口音,与老人的清瘦形成很强烈的对比。老人豪气地说:广东、山东,俺们是半个老乡哩!店主惊奇笑问,老人说:都有个东字哩!在六十烛光的灯泡下笔直地注视老人,不知道为什么,竟在他平整的双眉跳脱出来几根特别灰白的长眉毛上,看出一点忧郁了。
十余年来,老人干上送葬的行列,用骊歌为永眠的人铺一条通往未知的道路,他用的是同一把伸缩喇叭,喇叭凹了,锈了,而在喇叭的.凹锈中,不知道有多少生命被吹送了出去。老人诉说着不同的种种送葬仪式,他说到在案披麻衣的人群里每个人竟会有完全不同的情绪时,不觉笑了:人到底免不了一死,喇叭一响,英雄豪杰都一样。
我告诉老人,在我们乡下,送葬的喇叭手人称罗汗脚,他们时常蹲聚在榕树下磕牙,等待人死的讯息,老人点点头:能抓住罗汗的脚也不错。然后老人感喟地认为在中国,送葬是一式一样的,大部分人一辈子没有听过音乐演奏,一直到死时才赢得一生努力的荣光,一场音乐会。有一天我也会死,我可是听多了。
借着几分酒意,我和老人谈起他飘零的过去。
老人出生在山东的一个小县城里,家里有一片望不到边的大豆田,他年幼的时代便在大豆田中放风筝,捉田鼠,看春风吹来时,田边奔放出嫩油油的黄色小野花,天永远蓝得透明,风雪来时,他们围在温暖的小火炉边取暖,听着戴毡帽的老祖父一遍又一遍说着永无休止的故事。他的童年里有故事、有风声、有雪色、有贴在门楣上等待新年的红纸,有数不完的在三合屋围成的庭院中追逐不尽的笑语
二十四岁那年,俺在田里工作回家,一部军用卡车停在路边,两个中年汉子把我抓到车上,连锄头都来不及放下,俺害怕地哭着,车子往不知名的路上开走他奶奶的!老人在车的小

窗中看他的故乡远去,远远地去了,那部车丢下他的童年,他的大豆田,还有他老祖父终于休止的故事。他的眼泪落在车板上,四周的人漠然地看着他,一直到他的眼泪流干;下了车,竟是一片大漠黄沙不复记忆。
他辗转地到了海岛,天仍是蓝的,稻子从绿油油的茎中吐出他故乡嫩黄野花的金黄,他穿上戎装,荷枪东奔西走,找不到落脚的地方,俺是想着故乡的啦!渐渐地,连故乡都不敢想了,有时梦里活蹦乱跳地跳出故乡,他正在房间里要掀开新娘的盖头,锣声响鼓声闹,以为这一回一定是真的,睁开眼睛还是假的,常常流一身冷汗。
老人的故乡在酒杯里转来转去,他端起杯来一口仰尽一杯高梁。三十年过去了,俺的儿子说不定娶媳妇了。老人走的时候,他的妻正怀着六个月的身孕,烧好晚餐倚在门上等待他回家,他连一声再见都来不及对她说。老人酗酒的习惯便是在想念他的妻到不能自拔的时候弄成的。
三十年的戎马真是倥偬,故乡在枪眼中成为一个名词,那个名词简单,简单到没有任何一本书能说完,老人的书才掀开一页,一转身,书不见了,到处都是烽烟,泪眼苍茫。
当我告诉老人,我们是同乡时,他几乎泼翻凑在口上的酒汁,几乎是发疯一般地抓紧我的手,问到故乡的种种情状,我连大豆田都没有看过。老人松开手,长叹一声,因为醉酒,眼都红了。
故乡真不是好东西,发愁不是好东西。我说。
退伍的时候,老人想要找一个工作,他识不得字,只好到处打零工,有一个朋友告诉他,吹喇叭吧,很轻松,每天都有人死。他于是每天拿只喇叭在乐队装着个样子,装着,装着,竟也会吹起一些离别伤愁的曲子。在连续不断的骊歌里,老人颤音的乡愁反而被消磨得尽了。每天陪不同的人走进墓地,究竟是什么样一种滋味呢?老人说是酒的滋味,醉酒吐了一地的滋味,我不敢想。

林清玄散文精选赏析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