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游《钗头凤》不是写给表妹唐琬的

发布时间:2018-08-13 21:30:49

陆游《钗头凤》不是写给表妹唐琬的

陆游对表妹唐琬的爱有多深丁启阵

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陆游《钗头凤》

  潘岳、苏轼、贺铸、纳兰成德都留下了深情动人的悼亡诗词,据此,我在一篇随笔里将他们戏称为中国古代“四大痴情丈夫”。文章在博客上一贴出来,就有一些读者提出各种异议,其中有几位,因为宋代诗人陆游作有《钗头凤》一词,认为陆游应该名列“痴情丈夫”榜中,乃至位居榜首。

  这种意见,不但跟我那篇随笔据悼亡诗词立论的思路不一致,也可能跟史实有出入。

  陆游当然是一直深爱着他的表妹唐琬的。

  江陵人唐意(非绍兴唐闳)之女唐琬,是陆游的表妹。亲上加亲,成为陆游的原配妻子。因为婆媳关系不和,被迫与陆游离婚,之后改嫁陆游表亲赵士程。陆游、唐琬结婚之后,曾有过一段恩爱的生活。陆游心中,难忘这一段情缘,前后写过多首诗歌,表达怀念之情。保存至今(陆游晚年编辑《剑南诗稿》的时候,曾大量删除自己早年诗作)的就有《禹迹寺南有沈氏小园》、《十二月二日夜梦游沈氏园亭》、《沈园》、《城南》等。其中《城南》一诗作于八十一岁那年。可见,陆游一辈子都没有忘记唐琬。这些诗中,最有名的是《沈园》绝句二首,诗如下:

梦断香销四十年,沈园柳老不飞绵。此身行作稽山土,犹吊遗踪一泫然。

城上斜阳画角哀,沈园无复旧池台。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

  怀恋之情,十分真挚。可见,陆游对这位原配妻子是一往情深、终生惦记的。据记载,唐琬在跟陆游离婚之后五年,就因心情抑郁,病死了。因此,陆游的这些诗歌都可以看作是悼亡之作,他完全可以名列“痴情丈夫”之列。我之所以没有将其列入,主要是考虑到唐琬已经再醮,是他人的妻子了。

  陆游的《钗头凤》一词,历来被当作陆、唐爱情的写照,自宋迄今,大部分文献记载,都言之凿凿,认定这是陆游为唐琬而作的。但是,我更愿意相信另一种为少数专家学者提出、赞同的观点:《钗头凤》不是为唐琬而作的。

  提出、赞同《钗头凤》不是为唐琬而作的现当代专家学者,先后有夏承焘、吴熊和、周本淳、黄世中、陈祖美等。他们认为,《钗头凤》应该写于成都期间,是陆游在成都五年间的赠妓之作。当然,在他们之前,宋代以降,刘克庄、马端临、张宗橚、吴骞等人,对《钗头凤》为陆游写自己与唐琬感情的“本事”,未予深信,或者曾予质疑。

  综合专家学者们的论著,认为《钗头凤》不是陆游写自己与唐琬情事的论据主要有如下一些:

  《钗头凤》一词,用语过于香艳,有失持重,不符合唐琬的身份

  “宫墙柳”一语,不符合山阴(绍兴)环境。绍兴不曾有过“宫墙”,“宫墙”系指成都故蜀王宫。《钗头凤》调本名《撷芳词》,此调名乃陆游取原词“可怜孤如钗头凤”一语而另立之新名,这词调当时流行于成都陆游用“东风恶”指自己母亲,可疑:

  《钗头凤》一词,在陆游词中,前后几首都是他在蜀赠妓之作。陆游在成都,跟妓女有染,屡见载籍最早记载《钗头凤》为题于绍兴沈园壁间、言陆唐情事的宋人陈鹄、周密两家(著作分别为《耆旧续闻》、《齐东野语》),说法有抵牾之处。陈鹄说写于“辛未三月”,周密说写于“绍兴乙亥岁”,相差四年《齐东野语》记载陆唐情事,说唐琬被逐出陆家之后,陆游曾措别馆予以安置,秘密来往。被陆母发现之后,才断绝了往来。这种情况,更可能发生在对妓女出身的妾身上,不大可能发生在唐琬这样有家庭、有背景的人身上《齐东野语》说陆游作《钗头凤》并将其题写于沈园壁间的时候,陆游三十一岁,唐琬跟赵士程结婚不久。这种做法,有悖于情理。不但唐琬情无以堪,赵士程情无以堪,给陆游生过三个儿子的第二任妻子王氏情无以堪,连同他们的家族,都是无法承受的。他们都是书香仕宦之家,而且,陆、唐、赵三家都有亲戚关系。

  历史往事,往往难以论定孰是孰非。取舍之间,会因了学识、阅历、性情的不同而出现分歧。我捃拾前人论述,写作此文,决不敢有强求读者全体赞同我所认可之观点的企图。仅供参考云尔。

  写作本文,参考过钱钟书《宋诗选注》(人民文学出版社1994年)、陈祖美《陆游〈钗头凤〉非为唐琬作补苴》(载《文史知识》200511期)等论著。谨此致谢《钗头凤》为陆游赠妓之作的可能性——陆游既是爱国诗人也是风流才子丁启阵陆游唐琬的爱情悲剧实在惹人同情,扼腕掬泪不足以表达心中的惋惜。为了这个原因,大家都愿意把《钗头凤》当做陆游赠唐琬的作品,愿意相信唐琬写过和词,愿意相信陆游唐琬的爱情是凄艳绝美的,是可以冲决一切世俗拘束的。

  但是,作为一名文学研究者,我却不能一味沉湎在这种情绪之中,感动过后,还得睁开理性的双眼,看一看事情的来龙去脉。我很清楚,这样做,在爱情至上、真相次之的年轻读者看来,自然是十分煞风景的行为。

  孔子曾说,“自反而缩,虽千万人,吾往矣。”(《孟子·公孙丑上》转引曾子语。意思是:假如正义在我,对方纵是千军万马,我也只有勇往直前一条路。)一点点误会、谩骂,算不了什么。

  说《钗头凤》可能是陆游在蜀(成都)时期的赠妓之作,主要有如下两条论据:

  首先,陆游是一个风流才子,也确实曾在成都闹过沸沸扬扬的绯闻。宋陈世崇《随隐漫录》记载,陆游在一处驿站留宿,看到墙上题写着一首诗,其中有“一枕凄凉眠不得,呼灯起作感秋诗”两句。一问得知是驿卒的女儿写的,于是就将其纳为小妾。后来因为夫人不能相容,半年之后便被驱逐出家门了。离去之际,这小妾又作了一首《卜算子》词抒发离愁。

  陆游生前,曾有过他将尼姑带回家的流言蜚语。据周密《齐东野语》记载,陆游也确实曾经将女人带回家,但不是尼姑,而是一位有诗歌才华的多情妓女。陆游有朋友从成都带回一个妓女,别室安置,通常几天去看她一次。有一段时间因为生病,去得少了,这妓女就心存疑虑。这位朋友于是写了词解释,妓女当即答复他一首词:

说盟说誓,说情说意,动便春愁满纸。

多应念得脱空经,是那个先生教底?

不茶不饭,不言不语,一味供他憔悴。

相思已是不曾闲,又那得功夫咒你? 周密说,陆游带回去的就是这位妓女。

  其次,今存陆游词作中,排列在《钗头凤》一词前后都是赠妓之作。 其前有《蝶恋花·离小益作》三首:(一)

水漾萍根风卷絮。倩笑娇颦,忍记逢迎处。

只有梦魂能再遇。堪嗟梦不由人做。

梦若由人何处去。短帽轻衫,夜夜眉州路。

不怕银缸深绣户。只愁风断青衣渡。(二)

陌上箫声寒食近。雨过园林,花气浮芳润。

千里斜阳钟欲暝。凭高望断南楼信。

海角天涯行略尽。三十年间,无处无遗恨。

天若有情终欲问。忍教霜点相思鬓。

(三)

水漾萍根风卷絮。倩笑娇颦,忍记逢迎处。

只有梦魂能再遇。堪嗟梦不由人做。

梦若由人何处去。短帽轻衫,夜夜眉州路。

不怕银缸深绣户。只愁风断青衣渡。

  其后是《清商怨·葭萌驿作》:

江头日暮痛饮。乍雪晴犹凛。山驿凄凉,灯昏人独寝。鸳机新寄断锦。叹往事、不堪重省。梦破南楼,绿云堆一枕。

  四首词,都写得相当有感情。不难看出,陆游是一个处处留情的风流才子。在他那些风流韵事之中,遇到个把文采出众、性情相投的妓女,两人虽然不一定就爱得死去活来,但以陆游的才华,一时真情流露,写出一首感人的词作(例如《钗头凤》),完全是有可能的。

  有人不相信陆游跟妓女之间会有真情,写出《钗头凤》中“一怀愁绪,几年离索”之类的句子;有人以为文人跟妓女之间交往都很随便很容易,不相信他们之间会出现“锦书难托”的情况……我认为,这些误会的形成,跟不了解上述情况有一定的关系。宋代社会,三妻四妾、依红偎翠都是士大夫阶层习见之事。那时候到处林立的青楼之中,也确实有文采出众、性情娴雅的女子,落魄的文人与妓女之间产生精神共鸣,惺惺相惜,情意绵绵,本不值得奇怪。我们不可以简单地用今天的眼光去衡量、要求古人。陆游跟妓女的交往,会受到妻子的责难、阻挠,会因为他任职改变,天各一方,出现“锦书难托”的情况也合情合理。

  再来说一下历代相传之唐琬和词的可疑之处:

  最早、最详细记载陆游赋《钗头凤》并题写于沈园墙壁故事的两种宋人著作中,周密《齐东野语》,只字未提及唐琬和作,陈鹄《耆旧续闻》只说唐琬见到陆游题写于墙壁上的《钗头凤》之后,“…见而和之,有'世情薄,人情恶’之句,惜不得其全阕。”那么精彩的和作,周密不可能完全不曾耳闻,耳闻之后不可能不写入《齐东野语》;陈鹄也不大可能只是记下道听途说的两个残句。

  唐琬和词,要晚到明清人的著作中才见记载。明卓人月《古今词统》卷十,清人沈辰垣《历代诗余》卷一一八引夸娥斋主人说,我们才见到唐氏和韵《钗头凤》全文。

  难怪连主张《钗头凤》为陆游赠唐琬之作的宋词专家俞平伯,也认为所谓的唐琬和作“当是后人依断句补拟”的(见其《唐宋词选释》人民文学出版社1979年,182页)。

  要想真正了解一个人,必须涉及他的多个侧面。纵观陆游一生主要思想言行,“爱国诗人”这个荣誉称号他是当之无愧的。梁启超《读陆放翁集》的“篇中什九行军乐,亘古男儿一放翁”两句诗,对诗人陆游的评价是中肯的。诚然,陆游是一个铁骨铮铮男儿。但是,与此同时,我们应该知道,陆游除了铁骨,还有柔情,他也是一位行为倜傥的风流才子。陆游毕竟生活在距今八百年前的宋朝,那时候的社会制度、思想观念跟今天有着很大的差别。是爱国诗人,也是风流才子;既有对表妹唐琬终生不忘的痴情,也曾有过到处留情的风流韵事。这种矛盾的统一体,才是真正的陆游,有血有肉的陆游。

  附:旧传唐琬《钗头凤》词: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阑。难,难,难。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尝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瞒,瞒。

备注:《鹊桥仙》蜀 妓说盟说誓,说情说意,动便春愁满纸。多应念得脱空经,是那个先生教底?不茶不饭,不言不语,一味供他憔悴。相思已是不曾闲,又那得功夫咒你。  据周密《齐东野语》卷十一载:“放翁客自蜀地挟一妓归,蓄之别室,率数日一往。偶以病疏,妓颇疑之。客作词自解,妓即韵答之。”  陆游的一位门客,从蜀地带回一妓,陆游将她安置在外室居住,这位门客每隔数日去看望她一次。客偶然因患病而暂时离去,引起了蜀妓的疑心,客作词解释,妓和韵填了这首词以作答。见周密《齐东野语》卷十一。  蜀妓疑团虽已得释,但怨气犹在,故开端三句写道:“说盟说誓,说情说意,动便春愁满纸。”这定是针对客词的内容而发的,所以故意以恼怒的口吻,嗔怪其甜言密语、虚情假意。连用四个“说”字,是为了加强语气,再加上“动便”二字,指明他说这些花言巧语已是惯技,不可轻信。其实她此时心头怒火已熄,对其心爱之人并非真恨真怨,只不过是要用怨语气气他,以泄心头因相思疑心而产生的郁闷,而这恰恰也是对他深爱和怕真正失去他的一种曲折心理的表现。对对方情急盟誓和申辩,这位职明灵巧、心地善良的女子终以半气半戏之笔加以责怪:“多应念得脱空经,是那个先生教底?”脱空,是指说话不老实、弄虚作假。宋代吕本中《东莱紫微师友杂记》说:“刘器之(安世)尝论至诚之道,凡事据实而言,才涉诈伪,后来忘了前话,便是脱空。”“脱空”当是宋人俗语,她借此讽其所爱之人的殷殷的盟誓之言是念的一本扯谎经,不过是骗她而已。再补上一句“是那个先生教底?”以俏皮的口吻出之,至此,蜀妓佯嗔带笑之态活现在读者眼前了。  下阕蜀妓回过口气来,申说自己相思之苦:“不茶不饭,不言不语,一味供他憔悴。”连用四个“不”字,“不茶,不饭,不言,不语”,与上阕四个说相对的深重,而“一味供他(为他)憔悴”,更见其痴爱。这正化用了情思柳永《蝶恋花》中“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尽管她精神上遭到难以忍受的痛苦和折磨,而情意仍诚挚不变:“相思已是不曾闲,又那得功夫咒你。”连爱都来不及,那还有时间去咒你,这表现得极为真切入微!这是舍不得咒,不忍心咒呵!  从这至爱的深情,可知其上阕对客的责怨。也全出于爱之过甚。一个生活在社会下层的妓女,被人轻视,求偶极难。“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这是多少烟花女子切身痛苦的体验。而一旦得一知心人,又是多么害怕失去他。故蜀妓此时所表现的又气又恼、又爱又痴的情态是极真实而又具有典型意义的。  全词感情发自肺腑,出之自然。语言通俗,文意浅白,几乎全用口语,不假雕饰,更不隐晦完全出于真情实感不但使人物性格更加鲜明、更加个性化,且使全词生动活泼,富有生活气息。张耒在《贺方回乐府序》中说:“文章之于人,有满心而发,肆口而成,不待思虑而工,不待雕琢而丽者,皆天理之自然,性情之至道也。”蜀妓词之至妙,恰是如此。  蜀中多才女,的确不假,从卓文君,薛涛到花蕊夫人,每一个都是响当当的才女,这首词的作者虽然名不见经传却也是慧黠女子。上阕写她对情郎的抱怨,抱怨他的情语尽是空话,却只见撒娇而不见责怪的味道,这样的娇嗔仅仅是情人间的埋怨。而下阕,则笔锋一转,平白的写出了“为伊消得人憔悴”的味道。这样的我,每天想你都把我的心塞得满满的,又怎么会怨你呢?就是这样聪明的勇敢言爱的女子,谁又不心生怜惜呢?

网络资料 wqhr汇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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