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读书笔记】作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

发布时间:2020-12-08

《作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读书笔记】作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



大一时候上《谈谈方法》,犹记第一篇作业(小论文)的题目是情感与理智,这篇作业最终被我写成了意志与情感、理智的关系,因而面批作业的时候助教对我说:你以后想不想考哲学系的研?去看看叔本华的《作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吧。 两年过去,话犹在耳,《作》总是书架上庋藏的新书,每次翻开都缺少读下去的勇气。况且课完人散,这大概是大学课程最大的特点。这也正是生活本身,在某一情境下相遇的人们很快各奔前程。也正因如此,有回过马路,那位当年的助教迎面走来,跟我打招呼,这时竟然有种散去的一切中又回来了那么一部分的错觉。
于是张老师说这学期美学课上这本书的时候,让我想到,如果现在再不看《作》,那大概是这辈子都看不完它了。一个多月的时间终于啃完了它的正文部分,这时我想写点什么了。 在儿时的新闻理想尚未破灭之前,我想成为一名记者,然而就像许多有过同样梦想而未去实现的人们一样,终究缺少改变现状的勇气,又不甘沉沦于为虎作伥。这一转变实际上打开了另外一扇不一样的门;它不通向广场,而通向隧道。大一时的大物课上,当那位陈教授口若悬河地说着自己和某某诺奖得主吃过饭的时候,我想到的是米兰·昆德拉引过的一句胡塞尔的话,大意是说,科学使人的目光不再着眼于生活世界而是孤军突进地在某个狭小的领域里奋战,从而使人陷入真正的孤独。
这句话固然是对科学的批判,现在想来,还有另外一层被忽略的形象:孤军奋战的科学之人,犹如从这土地上找了一个点,然后挖下去;他无意建造宏伟华丽的建筑,却专注于前行本身,随着土壤和岩石指示的方向挖出一条独处的隧道,并且真正的研究,将使他无所谓隧道的开口终将在哪里。当广场和人群不能支撑生活时,隧道和独处或许能够将引人向暂时的安宁。
隧道本身也不能提供安宁。照叔本华的说法,科学所代表的以根据律为方式的认识并不能提供这种安宁;能在人间暂时提供这种安宁的,必须是艺术的那种无意志的认识,我感觉有点像康德的所谓无目的的合目的性无功利的快感。然而我还是没有读过康德,所以也不知道以前读到的评述是否真能照映出原貌。
不过隧道只是一个比喻,它不仅有科学这个外壳。如果一个人自身就是一个移动的隧道呢?
一个人的状态非常重要,也许是因为每个人都有肯定自己生命意志的需要,(精神上的)独处确证自己真的存在且唯一,而不是某个他者的映射和重复。而爱好广场的人,大概是喜欢这种融化在人群的感觉吧。执着于隧道的人,无论隧道有着怎样的形式,时常会找不到在外面世界的位置,就连二者的时间也未必同步。当世界片刻不停、甚至迫不及待地旋转到这一时刻的时候,也许隧道中人仍在细细品位久远某时的见闻。正因如此,虽然每个人都活在当下,活在当下却也很难。
似乎隧道是一个很难走出的东西。只要隧道中人依然相信广场和人群无法支撑他们的想望,那么隧道的墙壁就永远冷漠坚固,虽然可能只是一道玻璃的幕墙:我在看外面的某个,以一种观审客体的方式,否认也可以看我。至于人与人之间的相遇,毋宁说是边界和边界的碰撞,并且由于二者时间未必不同步,通常总需要一段时间才反应过来:哦,当……
所以所谓的相遇要求:发生在同一时刻。 如果说后继真的是时间的全部本质的话,那么我想所谓时光机不过是类似拨弄钟表
的幼稚游戏而已。如果抹去所有中间的记忆重新回到某个时刻,无论是物理学的人择原理还是命运,人总会作出相同的抉择,所以这样的时光倒流是无意义也无法验证的;另一方面,既然处在此刻的人带着此刻的记忆返回过去,由于返回过去这一事件发生在此刻之后,他所能回到的不过是过去某时此刻之后的一个复制品,就像所有的时钟被拨慢了一样:而正是这个,真正令人向往。
所有的回忆都是为了认识自己的意志了解自己的命运。而这种认识需要恰当的时机,需要一束光,《作》也许能算得上一个不错的光源。 阿兰·布鲁姆在《柏拉图〈王制〉释义》中把《理想国》归结为解答人应该如何生活这个命题。在苏格拉底等人的对话中,建构了一个又一个城邦。然而那些城邦归根结底只能满足创造者自身的意愿。譬如后来的卢梭等等,有各自奉行的基本原则,并且坚信这些原则是普遍的,从而生发出各自的理想社会。他们不愧是杰出的思想者,因为他们不仅创造了自己的世界,并且懂得如何将这世界呈现出来,通过概念的方式固定下来,传播给外面的人。然而每个人有各自不同的理解,就像《传播学引论》课上讲到的那样,真正能够沟通的只是话语的交集,而随着参与者的增加这个交集单调非增。也许关于人应该如何生活这个问题,答案总是有着挥之不去的限定条件,因而只能属于少数人;最后的情况下,话语完全相交的通常只有提出者自己。 《作》给出的是自己的解答,这种解答来源于印度宗教却又否定了宗教的那种含糊其辞。我理解意思是通过生命意志的自我否定以摆脱人生的痛苦,而这无疑就是人应该如何生。并且,叔本华清醒地认识到这样的安宁不是所有人都能达到的:虽然他热切地鼓动,却也不羞于承认大多数人,要么如同禽兽只为当下(眼前)的幸福蒙蔽而不具对过去和未来的眼光,要么即便是有了这样的眼光,也无法超越个体的局限,认识到个体只是(抽象?)人的派生结果。我觉得,叔本华对于理念的理解,意志的恰如其分的客体化,也许是把柏拉图的那个理念从天上请下来了。理念不是最高的东西,它高于表象,但只是在客体化程度上说的。而意志的客体化程度越高,人的主体性越低,生命意志受到的挑战越大,所能带给人的壮美感就越强烈。
我对于个体的人总还是念念不忘,不过按照叔本华的说法,这是生命意志的微光还未泯灭的结果。叔本华通过强调生命意志的 自我 否定和意志的完全自由,否定了意志能够为外界改变的这种信念,然而我还是不禁要担心,如果生命意志的自我否定被无限放大和推演,那么少数那些非义的、为恶之人操作下,在他们的坑蒙拐骗中,人们不就丧失了自己的意志,而成为个别人无限扩张的生命意志的工具了吗?虽然真正的公道据说是过失和惩罚是同时的,有点让我联想到基督教对于罪人的怜悯之类,真正的公道在哪里呢?
然而,读到第四篇的时候还是越读越感到一种感动,尽管我都几乎忘了叔本华说过生就像是在痛苦和无聊中来回摆动的钟摆这句话,在他那些既然苦难已悉数留给地狱,么留给天堂的只有无聊那些困乏和痛苦是下流社会的日常灾难,无聊是上流社会的日常灾难的语句中,还是感受到了当年读到钟摆一句时的触动。然而这些触动是无以名状的,我还不(想)知道这是为什么。
上学期《离散数学》的具体细节现在都记不清晰了,然而我始终记得数理逻辑所给予的那种震撼:如果你给定了前提,你所能得出的结论,无论有多少,都已经决定了。或许可以这样理解:个别的结论只是前提的表象,从个别的结论中我们可以去猜测那个前提,但是也许永远无法达到。
我又想起那本被我当做抒情散文集看的《忧郁的热带》想起那句长长的句子,……一条与通往奴役之路相反的道路;人类或许无法追随那条道路前行,但思考那条道路使人类具有特权使自己的存在有价值。对生命意志的否定背后是对于绝对自由的无主体的向往,是对非时间从而永恒的存在的致敬;人可以不为什么活着,但是人也许不该不为什么而死掉。

写的人和看的人,有时候是一种相互酬答和支撑的关系。曾经仅仅为了写而写,没有人看也自我安慰是一种发泄,然而终有疲惫的时候。也许确实是很多人不理解这句话吧。天写得够多了,也许又落入了为写而写的窠臼,然而也不免要奢望那些相互的酬答和支撑,哪怕也许并不配享有如此的优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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